右首峰,第二日清晨,朝陽殿。
朝陽殿是右首峰首座衍玥大師的居所,也是每日右首峰弟子早課修煉的集合之地。此時在朝陽殿中,五十五位右首峰弟子全都聚集在此。洛半夏居於正中,正向著坐在首位的衍玥大師磕頭奉茶。昨日回峰時辰已過,於是定於今日舉行洛半夏的拜師儀式。
衍玥大師接過洛半夏遞來的茶杯,呷了一口,將洛半夏扶起,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溫聲道:“半夏,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右首峰的弟子了,要注意恪守門規,知禮善行,努力修煉,將我右首峰一脈發揚光大。”洛半夏心中一暖,雖然相處不久,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這位師父表面冷若冰霜,內心裡卻是古道熱腸,當下朗聲應諾:“是,師父。”
衍玥大師簡單的和洛半夏交代了幾句之後,便遣散了眾弟子讓他們各自去修煉去了,弟子們臨走前衍玥大師叫住了子苓,和她吩咐幾句之後子苓也出門去了,朝陽殿內就只剩下衍玥大師與洛半夏二人。
右首峰弟子每日的修煉功課其實很簡單,早上會由衍玥大師統一指導一些功法招式,然後各弟子便會自行找地方去參悟修煉,一般每隔一個月衍玥大師會抽查一次各弟子的修煉情況,再酌情單獨指導。而洛半夏與其他眾位師兄弟的修煉方式不同,上午的時間主要是鍛鍊體力,這是每一個新入門的弟子都要做的基礎功課,意在強身健體,為道法的修煉打好基礎。
衍玥大師留下洛半夏,和他講了一些女靈宮的道法修煉之事, “我們女靈宮的根本功法稱之為靈脩三道,分別為人間道,地靈道,與天玄道。一般人間道是最為基礎的功法,可以御使器物攻敵,而地靈道便可上天入地,御物飛行,如若將天玄道修煉至巔峰,傳言則可引天地之力,展無上之威能。”洛半夏在一旁凝神傾聽,用心的記著。“由於每個人的天賦不同,靈脩三道每一層所用的時間也是不同,資質較好的弟子一般達到地靈道的時間為十年至十五年左右,而地靈道往上所用時間均有不等。人間道與地靈道也是女靈宮弟子最大的分水嶺,有些弟子窮其一生,也未能突破到地靈道。”洛半夏微感吃驚,思忖半響問道:“師父,那掌門師兄突破到地靈道用了多長時間呢?”衍玥大師眼中有異芒閃動,似乎頗為動容,“掌門少年天才,八歲被衍空師兄所收留,十二歲便達到了地靈道,二十歲之時成功突破到了天玄道,成為我女靈宮道法造詣除衍空師兄外的第一人。實乃不世出的奇才,我平生所未見。”洛半夏驚撥出聲,在除猙獸之時他曾見過姮空青出手,那威勢之盛,確實有撼天動地之威能,當下心裡暗暗決定,要以姮空青為目標,有朝一日能像他一般厲害。
衍玥大師又向洛半夏介紹了一些修煉的概況,當下將人間道的修煉口訣逐字傳授:“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微……”大概說了半個時辰,讓洛半夏仔細記住,又傳授了些如何吸納吐氣,引天地清氣入主自身,運轉十二週天的法門,前後共計一個時辰有餘。見洛半夏已熟記於心,方才起身,淡淡的道:“去吧,下午開始按照我說的法訣來修煉,今早先從體力練起”說罷衍玥大師拂了拂衣袖,轉身緩步向後堂踱去,應是休息去了。
洛半夏躬身行禮道:“是”,在腦中消化了一會師父所說,也走出了朝陽殿。
陽光悠然灑下,清晨的空氣帶了一股清香,右首峰常年被霧氣繚繞,此時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迷離夢幻,若隱若現。
洛半夏剛從朝陽殿出來,便看見了在殿外等候的子苓。子苓一襲白衣,二十多歲的年紀,面板白皙,在陽光下自有一股清新的氣質。看到洛半夏出來,子苓忙招了招手,洛半夏跑了過去,拱手道:“大師姐。”子苓嗯了一聲,向洛半夏道:“小師弟,和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比你早兩年入門的師兄,左邊的這位叫徐磊,右邊的這位叫……”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右邊一人已經搶先說道:“我叫孫止,請多多關照。”此時洛半夏才看到在子苓身邊還站著兩個比自己年紀稍大一點的少年,左邊叫徐磊的少年方臉大眼,肌肉盤結,看年紀大概十五六歲,但身高卻是驚人的高大,竟比許多成年人還要高上半頭。而右邊叫孫止的少年年紀和徐磊相仿,身形瘦小,像一根竹竿,面容猥瑣,這張臉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不像是個什麼好人。
洛半夏連忙行禮,道:“徐磊師兄好,孫止師兄好。”說著忽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抬頭向著孫止看去,面容抽搐,強忍笑意。旁邊的子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已經再也忍耐不住,越笑越大聲,笑的身體都蹲了下來,微微顫抖著。孫止一臉尷尬,訕訕地道:“我也不想叫這個名,都怪我那沒文化的老爹,非說什麼知禮守節是為止,於是就給我取名叫孫止了,這可不能怪我。”
子苓笑了好半晌方才止住,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此情此景她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每次向人介紹這位師弟都能讓她笑的是四仰八叉,當下正襟說道:“那……那我們快走吧。”她還有些笑意未消,說話斷斷續續。
洛半夏微微一愣:“去哪?”還未等子苓答話,孫止已搶先說道:“去挑水呀,我們幾個是入門最晚的弟子,每日都要負責整個右首峰的用水補給,師父說這是要鍛鍊我們的體力,這樣才能更好的修煉。”說完就拉著洛半夏向前走去。
這孫止是個話嘮子加自然熟,這一見面就拉著洛半夏喋喋不休起來,洛半夏跟著他們東走西繞,向著前山而去。路上不禁問道:“這挑水應該不難吧,怎麼看你們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洛半夏從小就在村裡長大,這挑水種田的活兒也沒少幹,在他看來,挑水這事簡直輕而易舉,甚至想著這樣會不會有點太過簡單了,能否真的鍛鍊得到身體強度。
孫止道:“嘿嘿,待會你就知道了”率先拉著洛半夏當頭走去,而子苓和徐磊則緩步跟在身後。
走了不久,便到達了前山水房前,這水房離朝陽殿距離並不算遠,他們大概走了二十分鐘便可走到。水房是一間非常寬敞的木質結構建築,孫止一把推開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洛半夏剛一踏入,便聞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只見水房裡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旁邊放著十數只半人高的木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此時子苓和徐磊也到了水房,沒有片刻休息,子苓便示意徐磊開工,又轉頭向著洛半夏說道:“小師弟,你看好了哦”,徐磊接到指令,上前幾步走到水池邊上,渾身亮起白色的光芒,運氣擊入水面之中。水面之上泛起層層的漣漪,半晌後一股水柱在徐磊的操控下騰空而起,在空中凝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水球。徐磊左手一招,水球下立時升起了炙熱的火焰,灼燒著水球。只見水球內的水逐漸沸騰,從周邊滲出縷縷白色的水蒸氣,徐磊右手也不閒著,操控著水桶一點一點的將水蒸氣引入,不消片刻,一個諾大的水桶已經裝滿了清水。
徐磊的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熟練之極。洛半夏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感覺到自己大意了,這挑水的工作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子苓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個池子下面是中空的,底下就是大海,女靈宮上有先祖施展的術法,每天會從海里定量的將海水吸入此處,而當池水灌滿之後,入口便會自動封閉,以至於水不會倒著流出。”洛半夏暗暗稱奇,只覺得女靈宮術法當真神妙無比。子苓笑了笑,又道:“所以小師弟你每日早晨的工作,就是用法力化出清水,然後挑到後山的廚房之上即可,今日你第一次修煉,就挑兩桶水好啦。”
孫止在一旁看熱鬧的笑著,他第一次挑水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洛半夏點了點頭,說道:“我試試”於是也學著徐磊依樣畫葫蘆,回憶了一遍今早師父教授的法訣,周身真氣流轉,凝結出白色的真氣,只是他的真氣與徐磊的相比,簡直是螢火比之太陽,只有淡淡的微弱的白芒,折騰了半天,才勉強裝滿了水桶的十分之一。
子苓在旁邊看著,也不著急,不時指點洛半夏一二,而徐磊與孫止已經呼喝聲起,每人裝滿了兩桶水擔著走了。臨走之時孫止還向著洛半夏說道:“小師弟,我們挑水任務重,就不陪著你慢慢摸索了,先走一步,等會我們還會回來的。”洛半夏微笑道了一聲好,又開始努力的凝結水汽來。在搗鼓了大半個早上後,終於將兩個木桶裝滿了水,當然,其中子苓為了讓洛半夏輕鬆些,暗中也幫了他不少忙。
在這期間,徐磊和孫止又來回了好幾趟,今日右首峰的用水補給都是他兩完成的,洛半夏基本也沒幫上什麼忙。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當初他們剛進門的時候也是和洛半夏一樣的情形。在一路搖搖晃晃當中,洛半夏終於把兩桶水成功運到後山廚房水庫之中,水房雖然離朝陽殿不遠,但是離廚房卻是有一段距離。完成了今日的晨練任務之後,洛半夏簡單吃過午飯就回到房間癱軟下來,早上已累的他筋疲力盡,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挑水是鍛鍊體力了。
在小睡一覺之後,體力稍復。下午洛半夏便沒有出門,在房內仔細地感受著自身的經脈,按照衍玥大師傳授功法開始修煉了起來,在修煉的過程中,已經可以看到有絲絲白光從他身上升起。洛半夏天賦聰穎,這些基礎的功法掌握起來不算太難,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訣竅,算是正式入門了,接下來靠的就是孜孜不倦的努力修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