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刺骨,半晌,平昌帝毫無徵兆地道,“宣季府棠宛月進宮。”
寒風瑟瑟的宮道上,京辭與祁善一道慢慢走著,她道,“真的沒事嗎?”
“沒事,”祁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道,“臣一向身強體壯,這些不算什麼。”
京辭點了點頭,又道,“皇祖父雖沒有立時同意咱們,但想來,過不了幾日便會同意了。”
“無妨,這次若不同意,臣還有別的法子,殿下安心。”
京辭抬頭瞪了他一眼,“將軍一輩子都要如此生分嗎?總是臣過來公主過去的。”
祁善抿嘴一笑,狡辯道,“殿下不也一直叫臣將軍嗎?”
“我、我那是——”
京辭微紅著臉往前衝了兩步,半晌,她低聲道,“我曾聽人說起過,我父王也做過將軍,雖沒有戰功赫赫,卻也上陣殺敵,如將軍一樣,也曾拋頭灑血保家衛國!”
她轉身看向祁善,倒退著道,“文官治國武將保家,於我來說,將軍不僅僅是一個冰冷的稱謂,將軍代表的是頂天立地、英勇無畏的大英雄!”
這番話慷慨激昂,叫祁善內心彷彿停了一瞬,他在西南殺敵護國之時,從不覺得京都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貴族們會在意他所做的一切,卻原來,是有人在意的。
他伸手拉住了她,真摯地道,“多謝。不過……”他又道,“殿下既不想聽臣如此喚您,必定得選個稱呼給臣。”
他想了想道,“不如……阿辭?我見京晗她們都叫你阿辭。”
午後,棠宛月進了宮,平昌帝在福寧殿召見了她。
她站在一座紫檀雕雲龍屏風後面,聽平昌帝問道,“用午膳了嗎?”
“用了。”她回道。
平昌帝沒有回話,二人俱沉默了許久後,他突然問道,“你想她嗎?”
棠宛月嗤笑一聲,冷笑道,“皇上說笑了,臣女與她一面都未見過,如何會想?”
她語氣冷淡、言辭更極為不敬,直叫門外躲著偷聽的歡兒心驚膽戰,可皇上卻好似早已習慣了一般,彷彿恍然大悟似的道,“是了,你沒見過她,便是你母親也沒見過她。”
半晌,他又開口道,“聽說,你舅舅要把你嫁給聞博?”
他自顧自地道,“聞博性情溫和有禮,只可惜……你若不願意,朕可以插手。”
“不勞您費心。”棠宛月低頭掩住眼底的言語,冷冷地道,“若無事,臣女便回府了。”
她轉身便走,身後又傳來平昌帝的喊聲,他道,“宛月!你!你過得好嗎?”
棠宛月腳步頓了頓,一言不發地繼續走了,屋外的內侍立刻小跑進去,道,“皇上,奴才派人把棠小姐留下?”
“不必了,”平昌帝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派人送她回去吧。”
棠宛月坐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宮,車外漸漸由寂靜無聲轉為人聲喧囂,怔愣間,她彷彿聽見了一道極為耳熟悉的聲音。
急忙掀開簾子一看,果然是打馬而過的馮柯,他一手提酒一手挽繩,微微側頭也瞧見了她。
棠宛月衝他笑了笑,突地道,“將軍陪我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