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女之情也不過是依託在權利和利益至上的紐帶,甚至會隨著一方的能力大小情況而定,那麼這種感情,蕭靈慶幸自己不曾擁有過。
她可沒有被崔校長的歪門邪說洗腦,但她感到這只是崔校長的第一步,他必定還有後招。
蕭靈仍然對崔乃文的事情耿耿於懷,她放下了之前的心結,常常到校醫院裡去看望她,甚至抽出時間來研究相關的文獻,探索是否還有方法醫治好崔乃文的病。
但是崔校長顯然沒有給蕭靈充分的時間去研究拯救他女兒的方法,便下了新的指令。
自從蕭靈在學校裡公開反對校規中的某條章程之後,學校便頗為陳靜了一陣子,教師們不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懲罰學生們,甚至對於很多校規之中嚴格規定的調理也不再嚴格執行,這樣的現象致使學生們的氣焰更加高漲。
為此,許多教師們對於蕭靈並不很欣賞,甚至帶著一些敵意。蕭靈從未將自己看做是學生們的領袖,她也不覺得學生們和老師們的陣營是對立的,但她並不準備宣告這一點,因為崔校長已經將她推到了這個位置上,她註定是校方的對立面。
崔校長的行動開始於一個週末,當時蕭靈剛剛去校醫院看望崔乃文回來,她專門為崔乃文的病情建立了一本筆記,透過跟蹤觀察記錄她的病情。對於正確的救治方法,蕭靈還沒有頭緒,但她想著先記錄下來,供以後研究。
按照蕭靈的安排,她看完崔乃文之後,就要去圖書館研究治療文獻了。要去圖書館,就要經過一樓的小禮堂,那是一塊開闊的空地,通常組織學生活動或是宣佈事情的地方。
今天蕭靈經過這裡的時候,人頭攢動,靠近牆壁的地方聚集著大量的學生,呂雅愫高挑的身材讓蕭靈一眼便看到,矮小的張雨辰也在她身邊,蕭靈下意識的向她們那裡走去。
“拜託讓一下,拜託,讓一下,謝謝!”
蕭靈從人群之中鑽到最前頭,站到呂雅愫的身邊:“怎麼了?”
呂雅愫看到蕭靈憑空出現,還顧不上驚訝,抓住她的手臂說:“蕭靈,你快看看,崔校長出新的么蛾子了。”
蕭靈順著呂雅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小禮堂一面黑白分明的牆壁上,貼著一張牛皮紙做的公告,最上方扣著一顆釘子,看上去冷冰冰的。
那張紙很大,但上面只寫了四行字,第一行是三個黑體加粗的大字——新校規。
看完這三字兒,蕭靈便皺了眉毛。順著那下頭一行一行看過去,是三條新校規。
“一、不允許任何學生之間的私下聚眾集會,宣揚任何非學術觀點;
二、任何超過兩位學生聚集不允許出現在宿舍和教室之外的地方;
三、晚上八點之後,不允許在宿舍樓之外逗留。”
蕭靈依次念過去,這幾條所謂的新校規基本上傳達的都是一個意思,就是不允許學生聚集討論與課業無關的事情。
這太費解了,除了讓學生們失去僅存的一點點自由,更厭惡學校之外,蕭靈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意義來。
“簡直太過分了,是不是?”呂雅愫拽著蕭靈的肩膀不放,“難道我們三個人在走廊上走路,都不可以麼?”
即便循規蹈矩如張雨辰,也十分接受不了這種規定:“真是神經病。”她從不用這些粗魯的詞句,也這樣評價道。
學生們嘰嘰喳喳了一會兒,直到崔校長和歐女士從旋轉著的臺階上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大步流星,男的看上去意氣風發,女人則,氣得面色通紅。
崔校長沒有走到這平臺上來,而是在最後一段臺階上停下,沒有看路的歐女士差點撞到崔校長身上。
“同學們。”崔校長張開雙臂,向著學生們的方向,“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裡,不僅是為了宣佈這些新的規定。我還有一件可喜的事情告知給你們。”他適時的停頓下來,等待著同學們的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從他們出現在樓梯上開始,蕭靈就一直在觀察歐女士的表情。她直覺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惜她離歐女士太遠了,不然倒可以看看她的思想。
在停頓的空檔裡,崔校長向歐女士做了個“請”的手勢,於是歐女士只得向前走了一步,表情嚴肅的望著所有的學生。
“從下一週開始,每個週日的下午,都會加一趟公共課,由歐女士為大家講述,‘女德’的課程。”
學生們之中爆發出一片譁然。
即便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在大機組裡深居簡出的長大,可她們也很難接受“女德”這個詞兒。
有的侍寢個你把它放在心裡是一回事兒,白紙黑字的寫下來是一回事兒,而從嘴裡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