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對於自己的童年已經沒有多少記憶,對於自己的父母的印象更是十分模糊。在她小的時候,韓叔叔對於她的追問,總是給出同樣一個回答:“你的父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隨基因武裝部隊出戰,與我是戰友,卻死在戰場上了。等我找到你母親的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個孤苦伶仃的你。”
至於父親是因為什麼緣由死去,韓叔叔始終每說出一個所以然來,蕭靈從那時開始就立志做一個醫師,最遠大的志向就是能夠在戰場上救死扶傷。後來她慢慢長大,逐漸認識到了在這個社會之下,一個女人想要做到她夢想的目標是多麼不容易,蕭靈便有些怯懦了。現在想想,對於韓越川的感情,或許同這種怯懦,也不無關聯。
蕭靈深深的呼吸了兩口,將那段記憶從自己的腦海中揮去,專注到課程上來。
一節課的時間是一個半小時,這堂歷史課是今天的最後一堂課了。下課之後,蕭靈收好教材和筆記本,轉身想往門口走去,可剛剛回身,便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還站在這裡,不去吃飯麼?”
蕭靈身後,一排女生整齊的站在那裡,一雙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全部緊緊盯著她。
蕭靈被盯的有些發毛了:“有事麼?”她剛從校醫院出來,唯恐再生事端。
那一排女孩兒裡,有一個最為高挑的,長髮女孩兒站出來,帶著點怯意的:“蕭靈,你還記得我麼?”
蕭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有了點印象:“我想起來了,開學典禮上,你因為我捱了一鞭子的!”
高個女孩兒見我想起來,大力點了點頭,還頗得意的回頭向自己的同伴們使了個顏色,讓蕭靈忍俊不禁。
真是個小孩子,蕭靈想著。
原來,當日開學典禮剛過,蕭靈的壯舉便驚動了全校。她一把將崔乃文推出兩米遠的事情被許多人親眼目睹,但歐女士卻絲毫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反而還將她從原本冷門的心裡理療科系轉到大熱的基因理療科系,更讓眾人對此事的內幕好奇。
高個女孩兒叫呂雅愫,本來就是班上的一員,因為與蕭靈有過一面之緣,於是拉了一票人,想要在這裡問個明白。
呂雅愫好奇:“所以那天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呀?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蕭靈眨了眨眼睛,覺得眼前這一幕很有些滑稽的意思。她因為怕被開除產生了恐懼,不知怎麼傷了人,而剛剛脫離了危險,現在竟然受到了些許英雄般的對待,生活真是比歷史更精彩。
對於自己是如何傷了崔乃文,以及那兩個黑袍人,蕭靈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明白。不過她心思一轉,並沒有將事實和盤托出。
“我只是認為,我們女人,面對不公正不公平的事情,不能夠不做反抗的輕易接受的。我們得表達自己的不滿,我們要爭取,當然,不管透過什麼樣的手段。”蕭靈模模糊糊的說出這樣的話,試探的問道。
女孩子們本來就因為蕭靈的舉動而受到好奇心的驅使,現在聽到自己的“英雄”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個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呂雅愫更是心直口快的問:“反抗?不滿?”她與周圍的女孩兒對視的一眼,“怎麼做啊?”
蕭靈環顧周圍,見四下再無別人,便輕聲說:“你們入學的時候,應該都看到成績排名了。我明明是全校第一,開始卻將我調劑到心理理療系,這是我不能夠接受的不公平。”
女孩子們不敢相信的“啊”起來,蕭靈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不要聲張哦,現在我已經透過反抗,爭取到了應有的權益。所以啊,你們看,我不過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女,都能夠做到這樣,你們如果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也一定可以反抗的。”
女孩子們接二連三的點頭,發出“哦”的一聲,蕭靈還略感欣慰。呂雅愫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說:“可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不公的事情啊。”
蕭靈心頭一震,看著呂雅愫單純的樣子,突然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回憶從前過往,她有心給呂雅愫一句良言,卻終究沒有能夠說得出口,還是轉而安慰:“但願你一生都能這樣平安。”
呂雅愫點點頭,然而一個動作還沒做完,便突然驚呼一聲:“哎呀,我這道傷,到底算不算不公平呢?”
說罷,她緩過身去,露出後脖頸的那道傷痕,蕭靈才想起來,這是開學那天,呂雅愫因為自己而捱了歐女士的一鞭子。她自己倒是因為體質原因早早的康復起來,可想呂雅愫這樣的普通體質,就真的結結實實落上了這一道傷,也不知這傷痕會不會消退。
蕭靈嘆了口氣:“當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