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裡的枯樹蕭索的佇立在玉碑旁,烏鴉墨色的羽翼在冷風裡簌簌抖落,幾支鴉羽自枯敗的枝幹上翩躚而落,一束雲霽的流光若有似無的傾瀉在玉碑的邊緣。
淡青色的瑩潤輝澤流淌在霽光裡,召喚著來自遠方的漂泊無依的靈魂。
“在這裡。”
“往前走。”
“不要怕。”
清雅恬淡的聲音自玉碑裡傳來,虛幻無實的少女靈魂隨著這道柔婉恬淡的聲線,懵懵懂懂的飄忽了過去。
“好孩子,進來吧。”原本淡青瑩潤的玉碑驀然在此刻光華流轉,與南醉生同樣虛幻無實的靈魂逐漸在玉碑內凝聚,隨著玉色的流青漸漸散去,流動在玉碑內的雲翳彙集凝聚在一起,竟變幻為一名女人的模樣。
清雅的書香氣質流動在女人的周身,南醉生虛幻無實的靈魂靜靜的飄忽在半空,抬眸望著玉碑內清麗出塵到極致的女子:“你是誰?”
懵懂迷惘的少女靈魂環繞著玉碑飄忽了幾圈,篆刻在青玉上的字型飄逸豪邁,頗有著書法大家的筆觸風骨,再加上用整塊流動著雲翳的青玉雕刻為碑,這些足以彰顯出玉碑主人的身份不凡。
“我啊,是一名已死之人。”清麗出塵的女子抿唇淺笑,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高貴氣度。
“那麼,我也是一名已死之人。不過我沒有找到安家的墓碑,順著風一路飄忽而行,也不知怎麼就來到了你的玉碑處。”南醉生的靈魂柔柔的飄落在玉碑前,她凝視著玉碑內雲翳凝結而成的女子,懵懂惘然的敘述著自己的來歷。
凝結在玉碑內的女子身形幻滅了一瞬,絲絲縷縷的雲翳自她凝結的身軀內逐漸消散:“你怎麼會是已死之人呢,能夠駕馭清風隨心所欲的遍覽流川疊翠,是我這樣的孤魂夢寐以求都難以實現的願望。”
她伸出漸漸凝實的手臂,隔著一層篆刻著字跡的瑩潤青玉輕撫著南醉生的容顏:“你生的可真美麗,我還從未見過這世界上,有出落的像你一樣傾國傾城的女孩兒。”
“唔……謝謝,你也很美麗。”南醉生難掩羞澀的低下頭,虛幻無實的靈魂柔柔飄落在春風裡,一束鎏金色的霽光時有時無的傾瀉在她的靈魂上,使得少女幻滅不止的身形逐漸平穩下來,漸漸勾勒出原本仙姿出塵的相貌。
“難怪你可以隨著春風隨心所欲的四處漂泊,這樣的靡顏膩理,仙姿瑰麗,若是沒有高貴尊華的命格守護相襯,只怕早就香消玉殞在男人們的爭奪豢養下了。”清麗出塵的女子靜靜凝視著玉碑外的少女,雲翳凝結而成的縹緲身影在霽光的籠罩下,驀然明滅不定的消散為絲絲縷縷的柔白色雲翳。
南醉生驚惶不安的飄落在玉碑前,由靈魂凝實而成的腳尖微妙的停駐在晶瑩剔透的玉階上:“你怎麼不見了?”
國色天香的容顏輕輕貼近微涼的玉碑,她斂眸注視著流淌在青玉里的柔白雲翳,絲絲縷縷的綿柔隨著她指尖的輕觸,凝聚在篆刻著字跡的玉碑後。
“雲霽的流光使我感到如烈火焚身般的疼痛,這些年若不是這塊玉碑內的雲翳滋養呵護著我的靈魂,恐怕我早就在這個世界上魂飛魄散了。”女子清雅恬淡的聲線自玉碑內傳來,柔和的撫慰著南醉生驚惶不安的情緒。
秀窄修長的手指逐漸在鎏金色的霽光下緩緩凝結,南醉生難掩新奇與驚訝的舒展開自己的掌心,清靈的聲線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歡欣與雀躍:“我好像可以凝實出身軀了。”
她抬眸望向輝澤隱熠的青玉玉碑,只見晶瑩流青的玉色上,清晰的倒映出少女的靡顏膩理,以及窈窕纖瘦的身形。
南醉生不敢置信的伸出手,微微顫抖的指尖緩緩停落在玉碑上:“這……就是我的模樣嗎?”她凝視著倒映在玉碑上的仙姿風華,如畫的眉目宛若水墨勾勒出的精緻線條,流淌在淡青的瑩潤玉色裡。
“當然,這就是你的模樣,你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樣子了嗎?”絲絲縷縷流淌在玉碑內的雲翳凝聚在南醉生的指尖下,清雅恬淡的女聲難掩疑惑的流淌在春風裡,柔和的停落在少女的耳畔。
“不記得了。”瑩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撫摸著光華微涼的玉碑,半邊如畫的眉目在鎏金霽光的籠罩下,斜斜倒影在玉碑深青色還未化開雲翳的一角。
綿柔的玉白色雲翳靜靜流淌在玉碑內,清雅恬淡的女聲裡流露出幾許惋惜:“難怪,失魂後的靈魂都會經歷一段短暫的空白期,等你日後逐漸恢復了神智與記憶,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隨著鎏金霽光的若隱若現,層疊舒展的流雲隨著清風遮擋住雨後的暖陽耀輝。停駐在枯樹上的烏鴉拍打著墨色的羽翼,飄零落地的幾支鴉羽在清風的流轉翩躚下,環繞在南醉生逐漸凝實的靈體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