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湘君又勸道:“娘娘不必擔心,先天不足後天補之。倒有一點,孩子不能吃得太精細,所謂五穀為養,五畜為益,五果為助,五菜為充。還有熱一些、冷一些都不打緊,平日讓她多動一動,咱們公主自不會比別家孩子差。”
嶽王后鬆一口氣,乾脆把女兒抱過來,坐到衛湘君對面,“我們岳家的孩子,無論男女,哪個打小不是活蹦亂跳、摸爬滾打。倒是這宮裡動輒得咎,可憐我這泰陽,小小年紀便被規矩束住了。”
衛湘君不免好笑。方才為泰陽公主立規矩的,可不就是嶽王后。
倒是這會兒,有人進來了。
“小女見過主上!”
瞧見衛湘君,國主開口便教訓,“你們這幫大夫倒是當得容易,公主什麼病都歸於胎稟,既如此,太醫院關門算了!”
衛湘君莫名其妙捱了罵,連嶽王后都看不下去,“她不是太醫,更沒拿宮中俸祿,主上派人叫她進來,難道就為了替太醫院背罵名?”
國主反應過來,雖知自己弄錯,可面子到底過不去,哼了幾聲,坐到暖閣的羅漢床上,“嶽大將軍一回衡陽便稱重病,從來不上朝。衛大姑娘想必知道,他到底還有幾天活頭。”
“主上何必咒我兄長?”
嶽王后登時怒了。
外人不知事態嚴重,嶽王后是得了嶽老夫人書信的。這些日子她心中愁腸百轉。國主這句譏諷,正戳中她心窩。
國主翻了翻眼,“他罵我之時,沒見你這般不痛快。”
嶽王后臉都變了,下意識抱緊了孩子,以至於泰陽公主不樂意地吭哧了一聲。
衛湘君覺出氣氛不對,硬著頭皮軋了一腳,“前幾日史夫人來瞧郡主,曾提過,主上與大將軍從小兒便兄弟相稱,稱得上肝膽相照。就是大將軍說話太直,本來都是顧念對方,可話趕著話,總是弄擰了。”
“還是奶孃看得明白。”
國主本已冷下的臉,終於緩了緩。
衛湘君低頭退到旁邊,瞧著國主要抱過女兒,卻被嶽王后側身擋開。
“湘君先回去吧!你便多費心,照應好……郡主那邊。”
嶽王后的聲音甚至有些哽咽,惹得有道目光掃了過去。
“老夫人還一直問,娘娘何時回去看她?”
衛湘君小心地試探道。
“衛大姑娘醫術是有一些,就是話多了。”
能聽得出來,國主又有些不高興。
嶽王后自然幫著衛湘君,“她不過說兩句實話,主上何苦咄咄逼人?對了,她那老實巴交的師父有沒有罪?為何到這會兒還把人扣著?”
這種話吧,也就嶽王后敢說。
國主臉又沉了幾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太嬪到底是枉死,雖她無兒無女,可幾個侄兒還在朝中為官,若不給人一個交代,孤如何服眾?”
“那就找出真兇,總不能拿著鄭喬生湊數。”
嶽王后懟道:“福慧和親之事,朝中那些人一個個敲鑼打鼓,恨不得明兒就把人送去。怎得查王太嬪死因,倒是能拖便拖?”
“王后總是如此,我說東,你便說西!”
國主看似火已有些忍不住。
四下的人面面相覷,有機靈的趕緊往外退;有膽小的,乾脆跪到了地上。
衛湘君也想走,餘光無意中看到,泰陽公主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漸漸盈起淚珠。
“哇”的一聲,孩子真就哭了起來。
知道泰陽公主被嚇到,那二位總算都閉了嘴。
國主伸手,硬是將女兒抱過去,軟言細語地哄了好一時,轉頭走出東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