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諾,你終於落進我手裡。”天枼恢復了本性之惡,“我要你為背叛我付出應有的代價。你以為你坐上了王爺的寶座,我就耐你不能了?我告訴你,你錯了,我能饒過你讓你飛仙,把王爺的位置讓給你,只因為我愛你,你才能輕鬆的得到這個位置。可我要收回的時候,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要你為你的罪行得到應有的懲罰。”
修諾躺在地上毫無反應,天枼蹲下身子,掐起修諾的下巴,加重了力道,“你以為你為我保住了我的殘魂,我就會對你心存感激,不忍下手了?你以為,你把我的轉世接到天上過上好日子,我就會對你網開一面?我告訴你,你錯了。我依舊不會手軟的。”
“修諾,這是你欠我的。”天枼的手慢慢的往下移,卡上了脖子,五指合攏,逐漸使勁兒,掐的昏睡中的王爺喘不過氣,臉色由白轉蒼白,乃至通紅,變為青紫。
使一點點勁兒,再使用一點勁兒,修諾就會香消玉殞,成為孤魂野鬼,甚至魂飛魄散。天枼穩了力道,不再施加,伸出空著的左手掌心,憑空幻化出一根滅神杵,尖頭漆黑散發著冷光,是婆娑城獄最底下最精純的地火所致,專門對付神仙,揮手紮下去就能報了血海深仇。
天枼半舉手臂,抬在高空,拼了命的說服自己,這手像是生了自己的靈魂似的,就是下不來,掐在修諾脖間的手也頓住了,再下不了力氣。
“咳咳咳”即便昏睡中的人感到不舒適,也會劇烈咳嗽,只因受人控制,終究掙扎不了。
末了,手起揮落,在逼近修諾脖間一寸時,滅神杵突然換了一個方向,直直的插入另一個心臟,頃刻之間天枼消失全無,留下的唯有那縷哀慟的笑聲。
從紛沓至來的記憶中清醒過來,修諾第一次勾起了唇角,淡淡一笑。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就是在那一刻甦醒。他和天枼經歷了無數的誤解與磨難,但在最後,他仍能為了他犧牲自己,這對修諾來說足夠甜蜜的溺死。
他要求的從來不多,可天枼一直給的很多,炎旭、宵夜都是他給的最好的禮物。
修諾在即將落地的剎那化為一道純澈不受一絲雜質的龍水頃刻間淹沒了黑荒譎。那些生靈無數可逃,尖叫著、逃竄著,修諾依舊下了狠心。
常年黯淡無光的黑荒譎,已經成了一片水的世界,那些藤蔓、毒瘴都在慢慢的消失。參天古樹也因為純澈的水,受了侵蝕,樹葉枯萎凋零,逐漸的倒了下來。
重新見日,這世間已沒了黑荒譎。在天界的禁地,那處黑漆漆的洞裡,豔麗的少年,站在離牆壁幾步路的地方,突地從他身上飄出一縷殘魂,飛向人間,那豔麗少年頓時變得醜陋不堪,面容扭曲,化成一隻食人鴉,撲朔著翅膀撞上牆面,直直的朝那隻眼睛衝過來,把幽綠色的眼睛,撞扁,受不住重力,脫落在地,緊跟著從這隻眼睛裡鑽出一縷幽魂,幻化成人形,面容清俊可人,飛出了黑洞,墜落人間。
從豔麗少年飛過的那縷殘魂去地府投胎,被攔在了外面,不讓進去。孟婆在外,聞見男子身上氣息不對,掐指一算,男子的屍首並沒有安葬,他也不記得自己是誰、從何而來,便走了過去,在魂魄的額間一點,令他恢復了生為人類的記憶。
魂魄大徹大悟,直直的朝人間疾行,落在了一處宅子的附近,裡面有濃郁的魔的氣息,飄散著一股屍體的味道。
齊薌孜忽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的膽怯之意,不敢走進去。被製成傀儡的這段日子,他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心中總有一份信念,最終才能得以幻化成形。
纖車在內,對著一具儲存的完好無損的屍體說著情話,但因為時間長久,屍體已經生了屍斑。
期間,絕亦非伴著雪拂來探望纖車,從齊薌孜的身體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頗像上次攻擊他的那位豔麗少年,仔細一瞅面容,長得天差地別。見纖車如此難過,就壓在心底。
除卻這一事,有些事再難捱,都得說道明白。雪拂不落忍,把做壞事都推給了絕亦非。絕亦非沒有推辭,他們都經歷過生離死別,他曾經喜歡的那個人回不來,就回來了也不再是他的,但纖車不一樣,他的戀人這一世與他無望相守,下一世卻有機會廝守一生,教纖車耐心等待。
纖車只當絕亦非的言辭在安慰他,並不信。至今今日,忽然聞得齊薌孜的魂魄在附近徘徊,纖車立馬化為一道風衝了出來。
見著齊薌孜的魂魄,激動得失了聲,最後開口的仍是魂魄。兩人從一開始的疏離,到熱聊,最後的不忍分別。
魂魄走的很乾脆,堅信他們下一世仍能在一起。
纖車回到府邸,悄悄地將齊薌孜的屍體安葬,為齊薌孜承擔起了那一份該承擔的責任。待時機一到,就脫身離去,來到黃泉、人間遊蕩,守著他心心念唸的人下一世。
蓬萊仙境的密室內,鳳言在珠子裡注入了靈力,喂宵夜服下。過了約有一刻鐘,宵夜逐漸轉醒,迷濛著一雙眼瞅著鳳言瞧個不停。
鳳言拍拍雙手,站立起來,撣了撣灰塵,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宵夜久久沒有回神,在王爺犧牲的剎那,壓在他身體裡的一縷幽魂飛出,一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