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黛玉連面都露,讓他一番自戀心意付之東流。
再加上賈政及時出現,一番畜生孽畜的兇暴謾罵,寶玉好端端痴情癲狂公子做派,一下變成抱頭鼠竄無恥樣,也是大煞風景。
沒想到賈政心中氣惱,卻沒打算輕易放過這荒唐兒子,事發之後第三天,便勒令他到東路院考較功課。
這種父教子的事情,在世族大家是天經地義,即便賈母再寵愛寶玉,也絕沒有攔著的道理。
左右就是寶玉去了之後,賈母派了兩個心腹婆子,去東路院那裡等著,省的出了事情也沒人知道。
但是,這些年時間,但凡賈政對寶玉的功課考教,少有看得過去的收場,這次更是如此。
寶玉的功課本來就馬虎得過份,又因失了和黛玉的緣分,正是五內俱焚之時。
即便肚子還留點貨色,也在心神糜費之下,消磨了大半,加上賈政壓制性的威勢,結果也就可想而知。
賈母派來的心腹婆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又得了王夫人的救場,將寶玉接回榮國府時,他雙手已挨二十戒尺,早已紅腫一片。
在旁人看來,賈政考教寶玉也是有的,不過這頓打倒像是有意為之,不過是追究那日寶玉癲狂裝傻之過。
寶玉回西府之後,據說是受了驚嚇,又吹了冷風,當天就病倒了,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賈母因此為寶玉高掛免戰牌,派人囑咐賈政,這月讓寶玉養養身子,等好結實了再讀書,勿要再緊緊相逼,再弄出事情可是不依。
……
寶玉因此躲過一劫,又想到前番因黛玉之事,癲狂胡搞一番,沒得到好處,還被老子當眾羞辱,實在大失臉面。
於是也藉著養病的由頭,窩在自己院子裡躲臊。
唯一讓他掛心的就是,林妹妹病好了沒有,有沒有來西府走動,還私下讓襲人去打聽。
雖那日他一番胡鬧,已是顏面掃地,但多年來的覬覦期盼,那裡說放下就能放下,終歸還有些痴心妄想。
襲人這幾日也明白過來,黛玉哪裡是病了,根本就是有意躲事,她和自己那番話,多半也是早有用心,自己不過是攤上了。
但是寶玉的吩咐,襲人也不好不應,常出去走動一趟,回來只說林姑娘還在東府養病,這幾日都沒來西府走動。
其實即便黛玉來西府走動,襲人多半也是裝沒看見。
那日的事情一鬧,老太太和二老爺都發了話,二爺和林姑娘的確不夠般配,兩人姻緣之事,也就徹底了斷了。
再加上因林姑娘的緣故,二爺弄成這等狼狽樣子,太太因此心中恨死林姑娘,更不可能將二爺和林姑娘牽在一起。
在襲人看來既然是雞飛蛋打之事,索性大家撂開手就好,自己何必尋摸機會,讓二爺再去招惹林姑娘。
到時候再惹出什麼事,鬧開了又是一場不可收拾。
……
寶玉倒也不是完全傻痴,也看出襲人因前面的波折,心中似乎有了顧忌,對黛玉之事,多少有些不上心。
他見麝月端了湯藥過來,心中不禁微微一動。
寶玉身邊的幾個丫鬟,襲人早就和寶玉做出事,又擔這老太太房裡丫鬟的名頭,在寶玉房裡於公於私都佔他人一頭。
碧痕和秋紋也是一心往寶玉身上貼,一個和寶玉早就得了手,另一個至今沒得逞罷了。
唯獨麝月有些與眾不同,她身上的精明幹練,比起襲人半點都不差,但是歷來都不爭不搶,也不上趕著討好寶玉。
從來都是做了本份之事,自己一個人自在,頗有些無欲則剛的做派。
因此襲人對麝月也信任親近,秋紋雖有幾分厲害,也不敢輕易招惹她。
寶玉也素來知道麝月口齒厲害,辦事利索細密,比起襲人半點不差。
……
寶玉說道:“麝月,我都在屋裡養病,外頭的事也不清楚,你常有走動,可知林妹妹病好了沒有,最近有沒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麝月也是精明人,聽了這話微笑道:“這些日子二爺病了,我都在院子裡忙碌,少到外面走動,倒是沒留意林姑娘的事。
二爺又不是不知,林姑娘從小體弱,但凡生病總要歇上十天半月,多半還在東府養著呢。”
寶玉因襲人對黛玉之事冷淡,正愁沒人打探訊息,秋紋和碧痕他不放心,唯獨麝月平時舉止靈醒,他倒更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