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並排推著那略顯陳舊的手推車,車輪在校園的石子路上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仿若在低聲訴說著他們此刻各異的心思,朝著實驗室的方向徐徐走去。程望舒走在中間,身旁一邊是清冷寡言的林霽,另一邊則是笑容溫和的周耀陽。
自暗室出來後,程望舒就好似背上長了眼睛,能敏銳地察覺到林霽的目光時不時地輕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彷彿裹挾著一股無形卻熾熱的力量,每一次觸碰,都能讓她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難以平靜。而周耀陽呢,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裡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深意,像是知曉了這世間所有的秘密,尤其是關於程望舒與林霽之間那些尚未言說、卻已悄然滋生的情愫。
“你們剛才在暗室裡幹什麼呢?” 周耀陽冷不丁地開口問道,語氣輕鬆得如同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可那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讓程望舒的心猛地揪緊。程望舒的臉頰剎那間變得通紅,恰似熟透的番茄,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支支吾吾地說道:“沒…… 沒什麼,就是沖洗照片。” 聲音小得猶如蚊子嗡嗡叫,彷彿生怕自己的回答會引發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活脫脫一個做錯了事,滿心惶恐的孩子。
林霽則一言不發,只是微微側頭,淡淡地瞥了程望舒一眼。那一眼裡,帶著旁人難以察覺的寵溺,彷彿是在無聲地安慰她:別怕,別緊張。程望舒感受到了這股無聲的力量,心中不禁一陣悸動。她下意識地回想起在暗室裡收到的那張紙條,那張寫滿關心與鼓勵的紙條,或許已經在林霽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波瀾。
待他們將器材小心翼翼地送到實驗室後,周耀陽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程望舒和林霽。此時的他,眼神中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溫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得的嚴肅。“你們兩個啊,都別藏著掖著了。” 他輕聲說道,語氣裡既有調侃的意味,又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認真。
程望舒的臉愈發滾燙,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她趕緊低下頭,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不敢直視周耀陽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回應這番突如其來的話語。林霽則微微皺起眉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周耀陽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夕陽的餘暉灑在鏡片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彷彿是在為接下來要說的話增添幾分神秘色彩。“你們之間的氣氛,傻子都能看出來。林霽,你要是喜歡她,就別再藏著了。程望舒,你也一樣。”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般,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著程望舒和林霽的內心深處。
程望舒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直勾勾地看著周耀陽。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平日裡看起來溫和友善的學長,竟會如此直白、大膽地點破她與林霽之間那層若有若無、微妙至極的關係。“耀陽學長……” 程望舒剛想開口解釋,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耀陽笑著打斷了。“別叫我學長,聽著彆扭。” 他笑意盈盈地說道,“叫我周耀陽就好。你們的事,我心裡清楚得很。我只是希望你們別再錯過彼此了。”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中飽含真誠與祝福,宛如一盞明燈,試圖為這兩個在情感迷宮中徘徊的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林霽沉默了許久,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有驚訝,有猶豫,還有一絲逐漸堅定起來的決心。他緩緩低下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程望舒也跟著點了點頭,可她的心中卻像一團亂麻,充滿了迷茫。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份被周耀陽一語道破的感情,更猜不透此刻林霽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耀陽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那動作裡滿是兄長般的關懷。隨後,他轉身大步離開。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那背影彷彿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和堅定,像是在向程望舒和林霽傳遞著一種無聲的鼓勵: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要退縮。
程望舒和林霽呆呆地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寂靜,彷彿整個世界都凝固了。他們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實驗室門口,沉浸在各自複雜的思緒之中。
夕陽漸漸西沉,緩緩沒入地平線,天邊被染成了一片絢麗的橙紅色。校園裡瀰漫著一層淡淡的暮靄,仿若為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薄紗,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浪漫的氣息。
“林霽……” 程望舒打破了沉默,輕聲喚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這靜謐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單薄、脆弱,彷彿輕輕一吹就會消散。林霽緩緩轉過身,目光溫柔地看向她,那溫柔如同春日裡的暖陽,又似山間潺潺的溪流,緩緩流淌在程望舒的心間,讓她微微有些失神。“程望舒,我想……” 林霽剛要開口,就在這時,程望舒的手機不合時宜地突然響了起來。
她略帶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低頭看了一眼螢幕,發現是母親的來電。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起電話,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彷彿剛才的種種經歷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