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饒有興味地看著陳操之,不再多問,只道:“子重要小心行事,王猛智謀極深,不亞於諸葛孔明。”
陳操之點頭稱是。心道:“我想對付的不是王猛,而是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慕容垂與皇太后足可渾氏以及太傅慕容評的矛盾無法調和,全仗慕容恪的威望維持平衡。慕容恪一死,慕容垂雖在槍頭建功,卻更遭排擠,被逼降秦,慕容垂降秦的次年,王猛率氐秦軍隊滅燕,一個地跨五千裡、人一止個萬的大國似乎眨眼間就分崩離析“史載慕容恪享年四十七歲,而今年慕容恪已經四十四歲了,還有三年之壽,但陳操之還是覺得慕容恪活得太長了。若能設法讓其再少活兩年,那就妙極!
方圓八百里的巢湖一日橫渡,西府兩萬舟師延南源河逆行,於三月二十一日抵達合肥,前來迎接的是淮南太守桓伊、建威將軍檀玄,帶來的訊息是,西中郎將袁真已自壽陽出兵汝南,賊勢已怯。不日將有戰況回報,請桓大司馬暫駐合肥。
南源河碼頭。桓伊見到陳操之,熟視久之,待陳操之施禮畢,方笑道:“此真械林渡口吹笛少年乎?歲月侄德,五載過去了,昔日文秀少年長成英偉男子,江左衛疥亦能為國效力了。”執陳操之之手,言談
歡。
桓溫出於旗國龍亢桓氏,桓伊出於詭國鎮縣桓氏,互為遠房宗族,所以桓溫與桓伊關係頗密,桓溫笑道:“陳橡昔在錢唐,聲名不揚,是桓子野第一個賞識於他,平白贈蔡邑笛於陌路少年,此等胸懷罕有人及。”
桓伊一笑。問:“操之,柯亭笛無恙否?”
陳操之恭恭敬敬道:“蒙桓太守贈笛,操之豈敢不珍惜?”命黃統取柯亭笛來。開啟木盒,解青布囊,將碧綠如玉的柯亭笛雙手呈遞給。
桓伊輕撫柯亭笛光滑的管身,嘆道:“五年已過。此笛完好如初,可見主人愛惜。”把柯亭笛還給陳操之,說道:“願再聞操之妙音。”對桓溫拱手道:“請大司馬見諒。”
魏晉名士放浪形骸、疏於禮法,桓溫見得多了。含笑道:“難得聽到陳橡笛曲,吾亦恭聽。”
南源河舶缺綿延十餘里、旌旗蔽空,岸上船中。軍士數萬,陳操之便立於河畔一株高大的紅楓下,吹了一曲乃是唐代王維所作的曲子,自唐以來,離別曲以此為第一,流傳到後世的是古琴曲。陳操之將其改編成洞簫曲,更具迴環往復的離別意緒,曲調愈轉愈低。最後一縷簫聲隨流水而去,彷彿離人漸遠,渺不可見
桓伊佇足聽之。陳操之的豎笛技法已然爐火純青,曲子更是一往情深,不禁喃喃嘆息:“奈何!奈何!”
謝安雲桓子野每聞清歌,輒喚奈何!這是桓伊對音樂之美、時光之美不能暫留的嘆惋吧?
一邊的謝道韞也再次感受到無處可可去的憂傷。
當夜,西中郎將袁真派人快馬來向桓溫報信。言慕容評、李洪已經退回幽、翼,然陳郡、汝南、許昌萬餘民戶被一道擄走。
的十年前八王之亂以來,五胡亂華,中原人口凋弊,土地荒蕪,堯人耕種。秦、燕、晉三國之戰,往往以擄掠人口為第一要務,慕容評、李洪於懸瓠大勝後,不與袁真的豫州兵交戰。大肆擄掠北走,袁真顧忌桓溫長留合肥不去,亦不追擊燕軍,以儲存實力為先。
陳操之只在合肥歇了一夜,:月二十二日上午辰時便離了合肥啟程前往長安。謝道韞向桓溫請求要送陳操之至壽陽,桓溫允了,心道:“這個謝氏女郎著實痴情,送了一程又一程,當初若是讓她為副使去長安,她也不會畏難的。”又想:“此女才華出眾。及得上她的男子亦不多見,我兒桓歆年齡與其相當,謝氏女若能嫁入我桓門,亦是賢內助,只是此女既傾心於操之,不惜拋頭露面男裝出仕追隨,自是痴心如鐵,我桓溫不會做那煞風景之事,而且相較而言,陳操之更是我的臂助,只是不知操之與謝氏女會有何等結局,此事我亦不能左右之,且靜觀其變”
桓溫因謝道韞而想起謝宴,謝玄未迎娶而妻已喪,此時入荊州為南郡縣,在桓豁治下。桓溫突然想到,二弟桓豁有女年方十六,豈不是謝玄佳配!
年初桓溫曾有意為;子桓歆求娶王坦之女,王坦之歸告其父王述,王述堅決不允。認為桓溫子皆不甚賢,這固然是一個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頂級士族太原王氏從骨子裡看不起龍亢桓氏,認為桓氏是兵家子,這讓桓溫很惱怒,陳郡謝氏現在尚有求他桓溫。桓豁嫁女給謝玄應該能成。
從今天起開始第五卷小道雖然因種種原因斷更、食言。但認真的寫作態度始終沒變,還請,鼓勵小道把寒士寫好、寫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