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玉和王楚然談完,沒有停歇就出了文淵齋,她之前和那四個“同夥”約好要在昌樂坊的聚合樓碰頭,付清他們剩餘的金子。
還沒走到聚合樓,遠遠便看見聚合樓前鬧哄哄圍滿了人,稍稍駐足即可聽到一串串拳打腳踢和嘰裡哇啦的慘叫聲,顯然有什麼人正在被圍毆。
白錦玉扒開人肩一看,愣住了,的確是有人被圍毆,而且被圍毆的人一二三四不多不少,正是要與她會面的那四個巴蜀人!
看起來這四個人已經被揍得有一會兒時間了,這會兒個個在地上都很服帖,就連身強體壯的大塊頭也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一個勁在地上翻滾鬼叫。他尚且如此,就更別提吊膀子那其餘三人的小身板了。
不過說也奇怪,這四人雖然聲音叫得慘烈顯得痛楚極大的樣子,但從外觀來看他們渾身上下卻並沒有什麼傷勢,衣服不破褲子不爛,甚至嘴角連一星掛彩都沒有。
白錦玉稍一觀察就發現了原因所在,原來這四個人是被人把胳膊大腿都拆脫臼了,這樣高超的整人手法……似乎有點兒熟悉……
白錦玉不禁將目光朝施暴者投去,一看之下當即打了個寒戰,踮起的腳後跟隨即放了下來,身子儘量往人群裡縮去。
居然是翠渚的人!準確的說,是聖訓閣的人!
而且,還有聞世!
因為他們特意換掉了翠渚的雲絹綾綃,所以白錦玉才沒有一上來就認出他們的身份。
聖訓閣首座親自帶人當街持強凌弱,這太不可思議了!同時,白錦玉也一陣後怕,很慶幸剛才自己探頭時這些人一個都沒注意到她。
不得不承認,自從當年在聖訓閣偷走了聞氏家印,她一見到聞世便就忍不住心虛發慌,七年前如是,上回在廬州暢風樓如是,眼下也如是。
人群中,聞世鐵青著臉站著,幾個八成是他聖訓閣的門生正在用很精湛的手法腳法修理著大塊頭、人精、吊膀子和那丟錢的人。
聞世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白錦玉沉思。
他們如此嚴謹地換了衣服來教訓人,看來這四個巴蜀人是被他們專門盯上的!
白錦玉心疑:難道說他們四人在文淵齋故意揭王楚然短的時候聞世已經在現場了?
“快說,是誰指使你們這樣詆譭我家夫人?”
“那人現在何處?不說就打死你!”
正這麼琢磨著,兩個翠渚門生一人一腳踩上了人精的肩膀,凶神惡煞一點也無翠渚之風。不過這兩句問話倒證實了白錦玉的猜測,他們的確是為了王楚然抱不平來的。
白錦玉心裡差不多有數了,看來吊膀子四人為難王楚然的時候,聞世他們正巧來到文淵齋,在親眼目睹他們的所言所行後看出了端倪,於是未及與聞宴照面就趕來截住了這四個人。
人精面朝下被壓在地上,喘一口氣都滿面灰塵,無辜似道:“你們在說啥子?啥子指使?你們是哪塊人?哦——我曉得了,你們是……”
“翠渚”二字就要從嘴巴里蹦出,人精突覺肩胛上被加了一力,頓時疼得哇哇大叫,斷了話頭。
“師兄師兄使不得,這樣下去要出事的!”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白錦玉抬頭一看,勸阻之人竟是之前在廬州幫過她忙的解端雲。
人精背上的腳好不容易挪開,他得以喘息,當然也領悟到了不能在這眾目睽睽中提翠渚二字,遂也識相地閉上嘴巴,只自憐自艾地哼哼。
而翠渚諸君教訓了一氣後,暴力暫告一段落,暫時的平息中,久立未動的聞世巋然跨前一步,他氣勢森布,好似泰山平移般迫人,蜷縮地上的四人見了不約而同都是一抖。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就能逃過一劫。”聞世道,他聲調不高卻威懾力極強。
好熟悉的風味啊……白錦玉彷彿一瞬間就回到了當年在聖訓閣罰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