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姑思忖一會兒,緊鎖的娥眉已稍稍鬆開幾分,慢慢道:“好。”
喬思婉點頭,“姑姑有贊助別人混淆嫡庶血脈之嫌,只怕董氏一倒,姑姑也會被牽連。我會向王爺說明你被她迫使的原委,希望王爺可以寬恕。”
徐姑姑淡淡一笑,似春梅綻雪,總有些淒冷之意,道:“我曉得會有這麼一天的,也在等著。何況,你今日如此做,也並不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遲罷了,我做錯的事兒,也要付出代價的。”
三天後的下晝,大公主到訪,燕王吃了一驚,立馬親身出來將這位便日已經很少出公主府的皇姐迎了進入,並且讓明郡王和喬思婉都來奉陪。
喬思婉著一身煙霞銀羅長裙,亮光的髻上只斜簪一枚胭脂花長簪,託著從髮簪上結絲串下的水晶墜兒,看起來愈加低調樸素,大公主斜倚在軟榻上,看著她笑道:“怎麼給你做的裙子也不穿,如此簡素何處像是個郡王妃呢!”
喬思婉便只是笑笑,不說話。
燕王為莫非:“這也不怪她,府裡出了些事,還沒來得及處理——”
大公主聞言微微蹙眉,旋便淡然道:“哦,燕王府一貫不是管理的層序分明嗎,何處會出甚麼事?”
燕王招招手,只留下少少極為密切的人,這才道:“許多事兒,我本不想讓皇姐隨著擔憂,但你既然親身來了,想必是聽到了甚麼風聲,我也便不再瞞著你了,先是重君遇刺,接著是柔寧發瘋,此時這件事兒都和董氏有著蛛絲馬跡的關聯,倒讓我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
大公主的嘆息險些難以辨清,“和董氏有關?怎麼甚麼事兒都和她有關了?”
燕王蹙眉:“另有甚麼事兒與她有關嗎?”
大公主默然一會兒,道:“把人帶上來。”
眾人便看到一個用長髮掩著半張臉的老嫗被人帶上來,只聽大公主溫和道:“你抬開始來。”
那老嫗一下子抬開始,嚇得附近奉養的丫環落後了一步,這老嫗的臉上有一塊被火燒傷的印記,斑斑駁駁險些毀掉了半張臉,便使此時是白晝,也最的可怖。
大公主對著燕王道:“她是甚麼人,你還明白嗎?”
燕王盯著那老嫗看了半響,只是搖頭,“她的臉已經被毀了一大半,完全認不出來了。”
大公主含笑道:“你自己說,究竟是甚麼人。”
那老嫗慢慢地道:“奴婢是昔時奉養燕王妃生下小世子的產婆桂娘,王爺可還記得,當初選定產婆的時候,燕王妃還當著奴婢們的面上說過,要選個嘴臉和氣端正的,莫要嚇著了小世子。”
燕王一怔,旋便猛地站起來,道:“你——怎麼造成這個神志?”依稀記得,當初的產婆桂娘雖說年過三十,但嘴臉姣好,比一般的產婆都要潔淨爽直,此時也剛剛五十多歲,便老得猶如七十歲的老嫗呢?還毀掉了半張臉?大公主又為甚麼要把她帶到這裡來呢?燕王心中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險些不能自已。
桂娘道:“奴婢造成這副鬼模樣,都要怪貴府的董妃娘娘所賜!”
燕王聞言一愣,不由色變道:“你說這話是甚麼意圖?”
“當初王妃產下小世子的時候,王爺還在宮中,府裡是由董氏主持大局,奴婢和其他兩個王妃的親信丫環留在產房裡奉養,其別人都退出了院子。其時王妃娘娘體弱,剛平生下小世子便昏過去了,董氏立馬命一個丫環去處王爺報信,只留下一個人和奴婢在。借這個機會,她親手掐死了小世子,再用催產藥提前催生了兒子,將他說成是小世子——”
“滿口胡言!”江遲目中似有火苗灼灼亮起,他勃然打斷,厲聲道,“你可曉得自己在說些甚麼!”
桂娘面上察覺一絲懼色,她看了大公主一眼,停了停,才接著往下說:“奴婢毫不敢詐騙各位朱紫。奴婢的確是收了董妃的五千兩銀子,幫著她替換了那孩子!奴婢這輩子便做了這一件昧心的事,是至死也不會忘掉的!本以為拿著五千兩銀子,充足奴婢一家八口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誰知董妃居然派人在奴婢歸鄉的道路中殺了奴婢全家人,還放了一把火,偽裝成是攔路掠奪不可能殺人滅口的模樣,奴婢如果橫死大,也絕活不到今日!奴婢全家都死在她手上,又怎麼能放過她呢?只惋惜她是主子,奴婢只是微賤的下人,怎麼敢馬馬虎虎發此時燕王府門前,如果非此次聽在府中的遠親提及董氏犯了錯已經被關了起來,奴婢是死也不敢去攔大公主的轎子起訴的!”
燕王心中巨震,冷冷地盯著她道:“世子是王妃的親生兒子,她怎麼會不認得?!”
桂娘嘲笑:“王爺,剛出身的孩子都一個神志,再者出身在如此的顯朱紫家,便是親生母親也是剛生下來的時候看一眼,隨後便被乳孃抱走,等出了月子能力再繼續照望孩子。王妃身子衰弱,連孩子邊都來不足看便昏過去了,認不出孩子又有甚麼奇怪的?不管是不是王妃的親生兒子,都和王爺您的嘴臉是類似的,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質疑?最重要的是,另有奴婢們在,王妃再奪目,也想不到奴婢們都被董氏收買了吧!”
燕王頓時語塞,他怎麼也難以信賴,江重君不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