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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緘默

江衍進了院子,寥寥幾個人包含紅玉都早已跪在青玉階下。他並未答理,徑自入了房子,心境果然是空前絕後的孔殷。

一進去,便看到喬思婉坐在桌子邊上依著琉璃燈看書,清麗的眉眼經上濃豔脂粉的胭脂渲染,臨時不曉得為甚麼,添上了無限的嬌媚鮮豔,只是神采卻還與往常一般,考究卻半點不宣揚,連眉眼間的笑意也是安靜如珠輝,只見溫潤不見鋒芒。

他進入站在一旁,也不作聲。喬思婉明知他來了,只作不曉得,齊心一意只看著手裡的書。一會兒後他咳嗽了一聲,她方隨意地放下書,站起施禮。

施禮卻也只是很隨意的,看模樣便沒多少至心,江衍卻笑了。喬思婉看著他眉目溫和,心中不由想到,難怪表姐當初那樣傾慕,他如果是不露出本性,卻也走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江家的男子,真相是皇族出身,有個女人人娘,心眼再壞,裡頭也壞不到何處去,只是她看著卻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單覺得厭惡。將這厭惡掩蓋了,喬思婉笑道:“進入了怎麼不說話?”

他含笑:“我瞧著你低著頭認真,捨不得吵你。在看的甚麼書?”

喬思婉笑道:“我只是閒來無事,從那邊的架子上隨手找了一本書來看罷了。”

江衍看了一眼,卻是一本琴譜,不由點點頭。一垂頭卻看到她腰間有個精巧的菱角香囊,最精緻美麗,果然毫不遲疑地伸手解下,道:“這個最好看。”說著,他將那香囊放在手掌內心把玩。“和你很配。”

喬思婉只是淡淡笑著,也不阻止,心想江衍如果是曉得這香囊是屬於綠腰的,那表情該是如何精緻。

“送給我吧。”江銜道。

喬思婉慢慢道:“這香囊的顏色不是太美麗了麼?表姐說過,殿下不稀飯如此奇巧的東西。”

“不拘甚麼顏色都可以,你的情意才是很難得的。”江衍看著她道。

情意?喬思婉忍住笑,卻側頭道:“還是還給我吧,殿下身上的一事一物、一針一線都是大意不得的,何況如你所言香囊是我的一番情意,更是不肯意有半分不妥。”說著伸手去取。

江衍聞言也笑了,卻揚起手,將香囊揣進了袖口。他凝思一會兒,眼光落在她衣上,含了笑意道:“你身上的顏色便最好,昔日裡卻只見你穿的撲素,這種顏色卻很少穿。”說著,徑自摘下喬思婉簪上的明珠收入香囊中,道:“這明珠是你戴在鬢邊的,以後我便把這香囊日日帶在身上,一會兒也不離,好不好?”

喬思婉笑笑,沒報告他這些金飾全都是新購置的,從無任何人瞧見她戴過,更不屬於她……

說話間,江衍趁勢握住喬思婉的手拉過。喬思婉臉一熱,將身子以後縮了一下,才垂頭輕聲道:“殿下……”

江衍看她似乎是含羞,便笑道:“我已經交託他們計劃了你素日稀飯的吃食,另有梨花釀,你已經是說過,梨花釀清甜且不易醉。”說罷,他親身走到窗邊的小茶几上,取了鑲琉璃酒壺過來。空氣裡一下子漂浮著梨花釀那種清醇的香氣,叫人覺得空氣一下子鬆散了許多。

江衍親身倒了兩杯,執了一杯遞給喬思婉,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一腳踩在喬思婉的裙裾上,便勢伸手去扶住了她的腰,喬思婉一陣厭煩,在他失色時輕輕推開,徑自坐在了榻上,只留下他呆呆的站在那邊,便有了一種痛惜如果失之感。

喬思婉沒有理會他,只單手支頜,撐在桌几上。几上早便擺了幾色乾果點心,她挑起一顆剝了殼的香果,愜意地放入嘴中,遲鈍咀嚼回味,忽而一笑:“聽說太子府的先生做的梨花釀,唇齒間留香旬日不散,讓人如臨瑤池,是也不是?”說罷,並不等江衍回覆,濃麗眼眸神燦爛目,眼中卻浮起一絲難以解讀的複雜隱約。

隱約中回到了那一日。

還是在林元馨眼前,她在轉身的那一剎時,向林元馨道:“他約了我晤面。”

那聲音淡然,似乎是隻是一件瑣事,何足道哉。

其時林元馨聽見這話,微微分開嘴巴,那麼驚奇的看著她,只覺體內似乎驀地冰寒生起。

“因此,表姐,你要幫我。”其時,她如是說。

而當時的林元馨,只是在一會兒的震悚後,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江衍看著喬思婉,只覺得心中出現出一種難以置信,他是曉得喬思婉對喬思遠的愛護,愛護到了險些不顧全部的境界,他是扣留了喬思遠的兩封家信而已,喬思婉便點了頭,他無法理能如此的姐弟深情,他很傾慕,因為這世上全部不會有薪金了他不顧全部的。

因為父親的軟弱窩囊,他不得早擔任起皇祖父的期待,從小到大,他不知躲過量少次的背叛和刺殺。從當時候開始,他便曉得全部都要靠自己,甚麼親情友誼,全都是詐騙人的東西。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不會有人不計代價來贊助他。

在他的印裡,喬思婉的嘴臉始終猶如第一次晤面的神態,微微上挑的眉,稠密的眼睫,不施胭脂便略顯蒼白的嘴唇,嘴角總是掛著微笑,眼底卻那樣的淡漠。她始終也不會曉得,險些是第一次晤面,他便注意到了她。但那也僅僅是注意而已,對他而言,世上惟有兩種人,有用的人,死人。

剛開始,他看著喬思婉,還是用一種對待玩物的心態,慢慢的,她的違抗她的淡漠,逐漸讓他上了心,不知不覺開始入迷。每次看到她,一絲一絲的甜帶著火一起同化,分泌進骨肉裡,和著血液一起流為到心內。他要養精蓄銳的忍受,能力包裹住滾蕩不止的極重願望。

他牢牢盯著她,手指不經意般拈住鑲琉璃的羽觴,那美麗的梨花釀微微漾著淺銀的光輝,江衍低下頭回答著,頓覺得有一種冰冷的感覺滲透心中。不由得發笑,她稀飯的東西,也似乎和她這個人一般,裡頭溫潤,內心寒冷,沒有溫度,正如她的心,始終也溫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