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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七個小時後

書傑搬進了自己的新宿舍。從到達米國的第二天開始,他過上了三點一線的生活:ASL語言補習課,化學樓,宿舍。聖母大學坐落在密歇根湖畔的南本德市,周圍幾十裡全是玉米地。平日裡,校園中的人影是白花花的一片,亞洲學生少得可憐。

其中來自中國的大都是男生。他們要麼平頭,要麼髮型奇醜,讓本來就稀有的中國女生更加奇貨可居,特別是書傑宿舍樓裡的那幾個。她們經常穿著印著各種lo的套頭衫加緊身黑色七分褲。平時妝也不化,可到哪裡都是車接車送,見到書傑更是把鼻孔翹得老高。

在這大農村沒車會把人憋死。整個南本德市的公交路線屈指可數,可等車的時間卻須以小時來計算。路上的計程車更是又少之又少,想招手打車是基本不可能的。

留學生如果不會自己做飯則會被饞死。聖母大學的校園裡雖有一南一北兩個食堂,但東西實在是不好吃。如果想吃正宗中餐,就得開車去芝加哥。可惜書傑既不是女生,也沒車,所以只能騎腳踏車去亞洲超市買點食材,然後自己動手。

更難適應的是語言。每天早上,全系的老師和同學都必須在化學樓禮堂集合。大家面對總統畫像站立著,右手將語錄放在胸前。九點整,一位老師會先大聲說:“首先,讓我們敬祝偉大領袖布什總統——”所有人同聲高呼:“永遠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同時一起將右手向上連揮三次,以示祝願。隨後,這位老師就會帶領大家唱頌歌。唱完頌歌后,還得讀語錄。通常情況下,系裡會選一名學生代表出來‘領讀’:“讓我們翻到《總統語錄》第某頁,第某段。布什總統教導我們說——”然後大家齊聲朗讀。每天往往要讀一到三段,內容必須儘可能結合當天的工作或者國際國內形勢。只有讀完了語錄,學生才能上課,員工才能工作。書傑的米語本就只是剛開始入門,這些繁複的程式更是讓他無所適從。無論唱頌歌還是讀語錄,書傑只能對對口型。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也許一切都會像魏陽說的那樣:久了,也就習慣了。

時光匆匆。書傑彈彈琴,唱唱歌,一晃天空就開始飄起了雪花。一年中米國最重要的節日——感恩節就要到了。按照白宮的規定,家家戶戶整個星期都要張燈結綵,以感謝總統對人民的恩賜。提前一個星期,書傑就接到研究生院的通知,留學生宿舍也不例外。

星期五晚上,書傑把學校裡發的彩燈掛在窗戶上,接上電源,開啟開關,然後跑到街邊檢查了一番。為了保證節日的喜慶,米國法律規定室內的彩燈屋外也必須可見。確認後,書傑回到宿舍,在電話機邊坐了下來,好長時間都一動不動,手邊信紙上兩個電話號碼清晰可辨。

兩個多月了,書傑一直沒和兩位老友聯絡,也沒告訴任何人自己在米國的電話號碼。在心底,他多少還是在怨恨大鵬和艾德沒告訴自己米國的真相。可這多年的友情怎能說斷就斷,在這舉國歡慶的節日裡,書傑不禁想起了當年的那次聚會。

那是大三的下學期,94級的學生已經搬到了市中心的鼓樓校區,書傑等人也住進了各自新的宿舍。這天,606的老室友們聚到一起,準備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書傑和艾德慶祝生日。四人在小粉橋那邊找了個小餐館,邊吃邊鬧,不知怎麼就聊起了對未來的勾畫。

“我還沒想好。” 大鵬呷了口啤酒,低頭看著杯中的泡沫。

“我也是。”艾德咬了一口鹽水鴨,邊嚼邊說:”書讀了十幾年,這學生也當得太久了。書傑,你呢?”

“我想繼續讀下去…”

“繼續讀?考研還是出國?”

“說實話,我想去米國留學 !”書傑坦承道。他父親常在書信裡跟他提到單位裡那個那個同事的小孩又出國深造了,真是光宗耀祖。在這樣的潛移默化下,書傑早已偷偷給自己樹立了這個目標。

“是啊,有好多同學都在考慮留學呢!” 艾德接著說道。

“出國的要求是什麼,怎麼弄?” 大鵬也來了興趣。

“…”藥鈞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考託考G。只要英語過了,就能拿到獎學金。聽說一個月有一兩千塊呢。”書傑興奮地答道。

“米元還是人民幣?”大鵬問。

“你傻呀!”艾德猛拍了一下大鵬的腿,叫道:“在米國當然掙米元了。”

“我也有點心動了。如果你們也想的話,咱們一塊去,看看這米國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更圓!”大鵬開始給室友們滿酒。

“你是想去泡米國妞吧。”艾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