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田利家趕著去動員近幾斯波領,畠山高政也不敢留下,匆匆告辭迴歸河內國,說是去為河內討伐軍盡一份心力。
義銀一臉鬱悶,回到內室休息。他半臥在靠枕上,閉目養神,腦子裡卻是嗡嗡作響。
他對於上洛之戰的謀劃,對於戰後幕府的佈置,因為松永久秀的果斷反正,全部落空。
義銀抑鬱之餘,腦子裡竟然浮現明智光秀優雅的假笑。他不禁在想,若是明智光秀在此,會不會算到松永久秀反叛三好家的行動?
義銀猛地甩甩頭,將腦子裡的明智光秀趕走。那個腹黑狐狸絕不能用,否則後患無窮!
忽然,義銀的太陽穴上拂上一雙素手,手指纖纖如嫩荑。他睜開眼,看見高田雪乃擔憂的表情。
“雪乃,我沒事。”
雪乃也不說話,就是默默將義銀的頭靠在自己膝上,為他按頭。
義銀緊張的心情,隨著雪乃的手指動作,慢慢緩和下來。
他能感覺到,雪乃的手指雖然纖細,但虎口掌間卻有老繭粗糙。想起雪乃幾次出生入死,久臥病榻,疼惜道。
“這兩年,你也辛苦了。以後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做冒險的事。
醫師說了,你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你那些突破人體極限的劍術,不能再用了。
再用,下次可能真就沒命了。”
雪乃沉默半晌,說道。
“我答應過將軍,會保護好您。”
義銀笑道。
“我可是御臺所,身份尊貴無比,這天底下還有人能傷到我?”
雪乃看了眼自己的刀,三日月宗近,說道。
“將軍也說過,她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義銀的笑意瞬間凝滯,望著雪乃擔憂的眼神,嘆道。
“我不是她,我沒那麼輕狂。”
想起慘死的足利義輝,又想到自己此時的困境,義銀又開始胸悶起來。
隨著上洛完成,他的御臺所之位,遲早是要交出去的。
沒有了足利義輝這張虎皮,幕府重立之後,義銀的正統名分只能靠自己去爭,再沒人能幫他。
織田信長拉著足利義昭上洛,讓義銀心中隱隱不安。
之前他為了表示誠意,將足利馬回眾交給了足利義昭,又在各種場合力挺足利義昭,要把她扶上足利將軍之位。
但這一切付出的前提,是義銀確定自己能上洛成功,成為幕府再立的主導者。
如今上洛之戰的功勞被織田信長搶走,她才是足利義昭上洛的首功之臣。
想起足利義昭酷似足利義輝的面容,這個被足利義輝舊臣擁立的足利雙生女,她的心思會不會因為上洛之戰的變化而改變?
即便她不願意變,和田惟政,仁木義政,柳生宗嚴那些人,又會不會變?
她們瞞著義銀扶持足利義昭,自知把義銀得罪狠了。如今形勢變化,她們會不會順勢而為,拉著足利義昭走到義銀的對立面?
義銀長嘆一聲,織田信長之上洛,讓未來變得混沌不明,徹底脫離了義銀設定的路線。
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