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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之遠 第五十九章 渡河(上)

蘆葦小舟本就是將枯敗的蘆葦一卷一卷的紮成了堆,再將一些稍微結實一點的木棍將幾捆蘆葦固定在一起製成的,從材質上來講本就都是些可以浮於水面的東西,再加上如此一番操作,一舟載上一人實在是戳戳有餘。

劉辯與王老七雖是下水稍晚了些,卻也並不似王老七說的那般趕不上趟,到底也是因為此處的蘆葦雜木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沒了現成做好的小舟,這二十餘王氏族人稍一努力,便也全數為自己造好了渡河之物,亦如這些個水賊一般,紛紛下入潁水當中去了。

潁水本就是條支流,論及河道寬度遠遠不及長江與黃河,劉辯雖於前世不曾坐過幾次船,卻也因多看了些影視作品,於這架舟渡河之術並不陌生,雙手鼓搗著一根長竿,卻也做的是有模有樣。

三兩王氏族人與其並舟而行,將劉辯的小舟圍在當中,亦足見王老七於劉辯的看顧了。

大河滔滔,河上水汽嫋嫋,又想到王端大抵未死,如此一來唐麒亦有生還之可能,劉辯登時覺得心中暢快無比,大聲誦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王老七或是與劉辯一般心情,又突聞劉辯吟誦,亦不由輕聲附和:“好一個千古風流人物!”

只聽劉辯再道:“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王老七自是不知什麼三國,什麼周郎的,只覺劉辯所吟詞句壯闊非常,又是這般應景,實在好極,當即立於蘆葦舟前,曝露胸膛,縱聲長嘯!一併王氏族人也是一般形狀,長嘯不絕。

先前下水的水賊與劉辯一行人遙遙相隔約有十餘丈,聽得王氏族人長嘯之聲亦紛紛回頭觀望,然不及片刻,或是覺得無甚差池變數,又都紛紛迴轉頭顱,再不理會了。

眾人長嘯聲中,劉辯只覺心中豪情陡升,也是站直了身軀,高聲再誦道:“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王老七喃喃不絕,忽地轉頭望向劉辯問道:“婁老弟,你這吟誦的詞句可是你自己作的?”

王老七的小舟本與劉辯相隔的不遠,此時又為其人撐杆停在原地,竟是片刻間到得劉辯身側,與其小舟挨在了一起。

兩舟相撞,劉辯不由一個踉蹌,趕忙蹲下身子扶著蘆葦舟頭,面色一紅,笑道:“王大兄為何這般說辭?”

“這些個詞句我是從未聽過的。”王老七搖了搖頭,嘆道:“早日間我隨大兄讀書,所知詩賦卻也不再少數,可是如婁老弟口中的這些個詞句卻是從未聽聞。”

劉辯心中啞然,暗道:“若是這些個詞句叫你知道,這大漢預言家的身份可不得由你王老七來做了嗎?”

如此想來,口中卻是另一番說辭:“或是這些個詞句實乃凡俗,自然未有記載罷了。”

王老七慨然失笑,旋即亦是蹲下身子,從懷中取出了三根極長的麻繩,竟是一邊探手於水中,要將劉辯的小舟與身下小舟綁在一起,一邊自若言道:“若是這等言辭也是凡物,這天底下又還有怎樣驚天動地之詞句了呢?”

說罷,王老七又是抬頭長望潁水嘯道:“江山如畫,我等皆為豪傑!”

劉辯不覺啞然,暗道:“要說蘇東坡這篇赤壁懷古竟是凡俗之物的,這天底下莫不是他劉辯一人了。”

然既見王老七再不追問,劉辯自也不再多說,卻是轉而問道:“王大兄早前與那你那王端兄長莫不是世家豪右?”

王老七正撐著船眺望遠方,突然聽聞劉辯直呼其兄長王端名諱,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之後又聽得劉辯問話,不由長嘆一聲道:“世家豪右倒也不敢自居,不過是族人多了一些,在這潁陰當中頗有一些虛名罷了。”

“哦?”劉辯一臉驚詫,似是自言自語道:“潁陰王氏?若是任由爾等發展,他日或可歸得曹孟德麾下?”

或是江上風聲太大,王老七卻與劉辯這一番低語並未聽聞,只是嘆息再道:“若當真如婁老弟你所言,我等乃是世家豪右,又豈能因這一地太平道事起,落得竟乎滅族的地步!”

“這便是王大兄如此憎恨太平道之緣故?”

“可還有比這般仇恨更甚之事嗎?”王老七怒目圓瞪,直愣愣的望著劉辯,咬牙切齒道:“若非太平道舉眾造反,我王氏一族如何能夠遠走投親,又如何能受制於區區水賊?”

說罷,王老七猛地朝著潁水吐了一口唾沫,繼而取出第二根麻繩,又要將兩艘小舟的舟身捆綁在一起。

劉辯點了點頭,卻並不辯解,只是平靜如常,繼續問道:“遠走投親,又是要投往何處?”

王老七朝著江水下游之處遙遙一指,道:“琅琊。”

“琅琊?”劉辯一臉驚詫:“可是徐州境內的琅琊國?”

“莫不是這普天之下,竟還有另一個琅琊國不成?”藉著月光,王老七於劉辯臉上的驚異神色看的是清清楚楚,故而有此一問。

劉辯不自覺的有些心潮澎湃,搖頭笑道:“應當便只那一處琅琊國,只因小弟有一……有一故人在那琅琊國中,故而這般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