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懿惶然失色,急忙道:“不好,陛下到了,瀾兒快走!”
青瀾道:“娘,陛下會為難你麼?不如讓我和他解釋清楚,總不能將你置於險地。”
“傻瀾兒,跟軒轅広這樣的人打交道,解釋有什麼用?放心,他現在應該還不會對我怎麼樣。現在時機未到,你留下反而要壞事。” 她邊說,邊步履匆忙地拉著青瀾往後殿走。
青瀾不甘道:“那,孃親至少告訴瀾兒怎麼做才能保護到你?”
他已到了門邊,姜懿停下腳步,望著他一字字道:“讓胤龍和炎龍兩敗俱傷,讓你登上天帝的位子,才能永絕後患!只有那樣,我們母子能真正地被世人接受,你爹也能正大光明地被承認!”
她最*住他的手,目光殷切,“瀾兒,別想著去躲避——去戰鬥!”
青瀾被她猛地一推,看到那扇門在眼前砰的關上。他有一瞬間的發怔,努力剋制住想再進去看看的衝動。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她的孩子。存在於他們之間那種母子連心的情感,從未被剪斷。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當他看到她被姜赤羽拗斷了尾指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也猛地抽了一下,那種劇烈的疼痛他立時感同身受,蔓延全身。不止疼痛,他同時迸發出的還有更多憤怒和心酸。
原來他的母親並不像人前光鮮,那個天后的位子,不是她願意做的。如果不是姜赤羽逼她,她應該很幸福,有一個英俊溫柔的丈夫,美滿溫暖的家,和樂融融,盡享天倫。
她其實也是個簡單的女人,她要的也只是很單純很好滿足的東西。她被推上那個鑲滿了珠寶、慾望,卻冰冷孤獨的位子,鬱鬱寡歡,她也有滿心的悽苦和浸透了血淚的思念,罄竹難書。
現在,她找到了自己,她目光殷殷地望著自己,將希望都傾注到自己身上。她驕傲地說,現在她有兒子了,不論是軒轅広還是姜赤羽,都不能再欺凌她了!她的兒子一定能保護她!
沒錯,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娘,你放心,瀾兒長大了,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來欺負你了!
璟華一語既出,沅婆婆和阿沫俱是愕然。
阿沫急道:“璟華,你胡說什麼!我們來不就是找婆婆為你治病的麼?你……你都已經危在旦夕,還有什麼比救命更重要的事?”
沅婆婆也驟然變色,打手語道:“我沒有什麼仇要報,也不懂你在說什麼。阿沫,你趕快帶這個人走,我這裡不歡迎他!”
璟華虛弱地笑了笑,身子微微一晃,似站立不住。阿沫見狀急奔到他身邊,伸手欲扶。說時遲那時快,卻見璟華指出如風,迅速點了她穴道,阿沫還未察覺是怎麼回事,身子已慢慢軟倒。
他將阿沫抱進沅婆婆的那間石室中,放在榻上睡好,又替她蓋上薄被,這才轉身出來。
他病勢已沉,待勉強做完這些,已是心慌氣短,額上密佈了一層冷汗,他靠在門邊石壁上,咬牙喘息道:“沫沫已經睡了,婆婆現在總可以與在下暢所一言了。”
沅婆婆暗忖,這小子雖出自軒轅,對阿沫倒確實是痴心一片,和那個薄情寡性的天帝倒是大不相同。
她心中雖對他已抱有好感,口中卻毫不鬆動,“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看在阿沫的面上,趕緊離開這裡,不然就算丫頭醒來傷心,我也只好讓你早死兩天!”
璟華從容地笑了笑,似對她的威脅毫不在意。他實在站不動了,便索性坐在了地上,悠悠道:“婆婆是十世好人,也會開殺戒麼?”
“你……你亂說什麼?我不是,不是!”沅婆婆大驚,若不是被毀了容貌,辨不出神情,早已臉色大變。
“婆婆是天庭前任藥師,怎麼可能不是?又或許,我該叫你妙沅上人,妙華子才對。”
璟華直視她,語聲輕緩,卻字字如刀,揭開那被塵封了兩千多年的可怕真相,“十世好人受四方天地庇佑,任何人不得殺害,否則便要永墜無間地獄,也正因此才害你受盡了折磨。
他們要的便是你有一天抵受不住,自行了斷,那便永絕後患,是不是?”
沅婆婆全身驚顫,面前的這個清雋淡漠的年輕人,彷彿比地獄來者更加可怕。
他就那樣輕輕地,卻又不容置疑的口吻叫出自己的名字,深藏了兩千多年的可怖回憶剎那間又重現在眼前,如蛆附骨。
她驚恐地推動輪椅,慌不擇路,只想逃離這裡,逃離那些她這輩子再也不願意想起的東西。
璟華身法極快,她還沒滑出幾步,只見一道白影,他已擋在她的面前,伸手握住輪椅,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他蹲下身子,以跟她齊平的高度,直視她的眼睛,緩緩道:“婆婆別怕,我不是那些要害你的人。我和你一樣,也想找出當年的兇手,為我母妃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