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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怒諫

“荒唐!”蘇妲己怒喝。

“你才荒唐!”

璟華毫不退讓,針鋒相對,“你荒淫無度,妖言惑眾,置大王於不義,至民生於水火,簡直荒唐透頂,禍國殃民!”

蘇妲己不怒反笑,將那顆剝了給比干的葡萄輕輕一扔,悠悠道:“原來在王叔心裡,就是這麼看奴家的。呵呵,奴家一介女流,能有多大能耐!不過就是在這深宮中,使勁渾身解數博大王一笑罷了,這難道也是罪過?”

璟華正色道:“以色侍君,色衰而愛弛,以德侍君,方地久而天長。娘娘獨佔盛世榮寵,更應懷瑾握瑜,為後宮之表率。”

“如果我偏不呢?”

蘇妲己用一根玉蔥手指輕輕戳了戳他,咯咯笑道:“我就喜歡把大王帶壞,然後看著王叔生氣的樣子。對了,我還畫了圖紙,讓大王再造一座酒池肉林!王叔,你可知什麼叫酒池肉林嗎?”

她掂著腳,輕佻地在璟華面前轉了個圈,長長的羅袖故意甩到璟華的臉上,厚顏無恥道:“酒池呢,就是挖一個巨大的池子,裡面倒滿醇美佳釀。而挖出來的土,還可以堆成一座山,上面種滿了樹,樹枝上掛滿肉片。王叔,你說我聰不聰明?”

璟華面沉如水,緩緩道:“娘娘乃我大商之不幸。微臣必奏稟大王,殺了你,以肅朝綱!”

比干有句名言:“主過不諫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過則諫不用則死,忠之至也。”

他自那日直斥了蘇妲己荒淫奢靡,禍亂朝綱後,便真的走下摘星樓,接連三日長跪不起,非要紂王殺了妲己不可。

他這麼跪著,紂王心裡自然是十分添堵的。

妲己,他是萬萬不可能動一根手指頭的。但比干這裡,也很難辦。畢竟他王叔的身份擺在那裡,紂王是砍也不能砍,罵也不能罵。

還有,若比干偷偷地一個人跪著也就算了。

他偏偏挑了個最醒目的地方,青天白日,眾目睽睽。

跪了第二日,已經有許多朝中的老臣看不過去,紛紛勸大王要珍惜賢臣,莫失人心。紂王不知該如何面對,便連上朝都不去了。

那些老臣淚水漣漣,心痛比干一腔赤誠,卻不及那妖妃荒孽的隻字片語,也呼啦啦跟著跪了一地。

百姓們也自發行動起來,他們向來擁戴比干,見他兩天下來臉色已經慘白,人跪在那裡搖搖欲墜,便主動為他搭了涼棚,擋風遮雨。

紂王看了,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他往那張大得離譜,足可以容納十幾人同榻共眠的紫檀木漆繪圍欄大床上一躺,氣呼呼地閉起眼睛。

“大王生什麼氣呢?”蘇妲己剝了顆水晶葡萄,先含在嘴裡,再湊過去喂他吃了,纏綿道:“氣得都不想看到奴家了嗎?”

紂王一見她便眉開眼笑,“愛妃,孤正為了王叔而煩惱呢,快讓來孤抱抱,以解煩憂!”

蘇妲己卻突然哭了起來,抹著眼淚假惺惺道:“王叔道奴家是個禍害,要殺了奴家,大王不會真的這樣做吧?奴家死不足惜,只是奴家若去了,以後誰來陪伴大王,嗚嗚嗚……”

紂王被她這幾句說得極為感動,將她一把抱到自己身上,狠狠在她細白如玉的脖頸上親了一口,寬慰道:“愛妃放心,孤這輩子就算殺了天下人,也不會捨得動愛妃分毫。”

比干跪了三日,紂王仍置若罔聞,照舊日日在摘星樓中與妲己尋歡作樂,妲己說是為大王解憂,選了數十名美女,聲色犬馬,行盡極度荒淫之事。

而那酒池肉林,也已經在著手建造中。

比干到第三日上,終於暈倒在摘星樓下,被家臣送回府中。

外界不知,其實紂王也是在那一天上,平生第一次吼了蘇妲己!

“都是你!”紂王高揚起手掌,顫了顫,卻終於還是沒打得下去,咬牙道:“是你說王叔年輕,跪上幾日不打緊的!是你說孤是君王豈可向臣子低頭,受臣子要挾!是你……是你這個妖婦,害王叔暈倒,害我們叔侄反目!”

他頹然涕下,全身似被抽空了力氣,木木然坐於奢華床榻之上,“王叔他從小待我,如父如兄,我卻如此糊塗,害他傷心,臥床不起……”

他仰天長嘆,痛悔之淚垂於面頰,緩緩道:“愛妃你去吧,孤要去看望王叔,向他,道歉。”

蘇妲己能肆寵於後宮,於察言觀色上極為精明。她從未見紂王流露出過如此痛苦之色,便即明白比干在紂王心中依舊佔有極重的分量。

這種血緣至親,她不是輕易哄兩句,撒個嬌就可以打敗的。

何況比干連跪三日,中間紂王也動搖過數次。

雖然不至於說要殺她,但也曾數度冷落,她一次次地想了法子哄他,找來美女陪他,這才又令他回心轉意,重新對自己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