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個致仕的高官頃刻間竟成了無頭屍體……
……
董小宛回到家口,依舊捂著領口感覺心驚不已。
婢子早已嚇得眼淚漣漣。
“姑娘你沒事吧?那些是什麼人哪……當街殺人……嚇死人了……”
董小宛嘆息一聲,低聲自語道:“內鬥不止,國事愈艱,江南只怕也要動亂。”
她來往的都是名士,自也聽說過許多事,前次李香君甚至邀她去北面,說是要去見見那名震天下的虢國公王笑,勸其勿要對江南用兵。
在董小宛看來,李香君異想天開了,如此家國大事,一介風塵女子去能有何益?無非只是被當作以才色娛人工具罷了……
心中心量著這些,門外又有人敲門,本以為是官差,婢子去看了卻回稟道:“姑娘,是李大家遣人來訪,帶了一個大夫,又有口信給你,見一見吧。”
董小宛點點頭,出去見了。
來的卻是個侯家的下人,雖然風塵僕僕,說話卻風雅,氣度比一般縣衙官吏還大些。
“剛才過來,遇到幾個官差想來盤問董大家,原是城內發生了兇案,小人替你打發了。”
董小宛行禮道謝,道:“時局動亂,不知香君如今可還安好?”
“董大家放心,李大家與我家公子皆無恙,他們此次辦完事便回商丘成婚,李大家就不再回南京了,她唯一記掛便是你,因此求我家公子尋訪名醫為來令堂診治,這五百兩銀子也請收下。”
董小宛再謝,道:“香君也是有心,勞侯公子費神了,這銀子卻斷不敢收。”
“只需看作是李大家給的,略盡朋友之誼,還請萬勿推辭。”
侯家下人說著把銀子放下,又掏出一封書信。
“這是李大家給你的書信,但有些事不便信裡說,小的還帶了個口信……已見了北面那位公爺,此人風儀氣魄,一言難以盡述。他似乎聽說過你的名頭,對你有些許‘留意’,你若願入王公勳第,倒可往北面走走看看,若是無意,避一避也好。”
董小宛禮貌地笑道:“我不過鄉野賤婢,哪能讓那等人物留意,避也無處可以避了,這銀錢也請帶回去吧。”
“董大家誤會了,去與不去,這銀子只是姐妹間互相幫襯。”
他聽明白董小宛這意思是不願去徐州,也不強求,依舊彬彬有禮地把銀子留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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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之事既了,這侯家下人又馬不停蹄趕去南京,一路不歇,徑直到了都堂巷沈次輔的宅門。
沈宅中出面接待他的,是次輔大人手下一位稱作“尤先生”的幕僚。
侯家下人把幾封信交了,尤先生也不馬上放他走,看了信、提筆回覆了一封,這才捻著長鬚,追問各種細節。
“你是十一日離開徐州,為何今日才到?”
“小人先去了一趟蘇州。”
“辦什麼事?”
這也不是什麼隱秘事,那侯家下人一五一十說了……
尤先生又問道:“王笑既對董小宛有意,你們就這般蜻蜓點水般問一問而已?”
“回尤先生,王笑只是略有留意。”
尤先生嗤之以鼻,道:“那樣的大人物,要什麼東西還不是一個眼神,自有人巴巴的送上去。怎麼?還要他開口提不成?”
“我家公子特意交待不必強求,原話是‘王笑重情而非重色,唯有誠心相交方能打動。若強求董小宛曲意奉承,不能使她一展才情,反而弄巧成拙’。”
侯家下人說罷,又道:“公子說他自當盡力勸服王笑共舉大事,至於這點細枝末節,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成了是好,不成也無礙。”
尤先生聽了不屑,隨手揮退他,獨自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