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最後終是心軟了,顧念君臣情誼,如同最後查抄嚴府留給了嚴嵩一條生路,給嚴嵩留了些許養老銀子一般。
“罷了,你即刻從庫府裡取二百五十兩金子,給惟中送去。”
嘉靖帝掃了一眼鵪鶉似地垂手立在一旁的黃錦吩咐道:“就說朕顧念惟中年事已高,為國事操勞,恐壞了身子,春寒料峭的,不妨多做幾身春衣。”
至於嚴嵩領沒領會到他的深意,當沒當成一回事,這卻與他無關了,反正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即便將來需要用到徐階這枚棋子倒嚴,嚴嵩也不能怪他沒有提醒過。
黃錦領了旨意,當即一頭霧水地退了出去。
黃錦一頭霧水,正值春風得意的嚴嵩更是如此。
放眼朝堂,也就只剩下李默那把老骨頭還敢明目張膽跟他作對,距離真正意義上的權傾朝野,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即便是李默,也無非就是疥廯之疾。
收攏了徐階的班底之後,嚴嵩自認收拾起李默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
至於嘉靖帝賜下的二百五十兩金子,在一番感嘆皇恩浩蕩,感激涕零的表演之後,嚴嵩便也順勢收下了。
雖說與以往賞賜相比,俗氣了不少,可這是嘉靖帝對老臣的關懷,自是不能等閒視之。
據說,當日嚴府更是大擺宴席,慶賀此事。
范進得知此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嘉靖帝還挺會玩,竟賜給嚴嵩二百五十兩金子,偏偏嚴嵩父子還頭腦發昏,被即將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老爺,你快去看看老太太吧。”剛從翰林院下值,胡盈盈便當即尋到范進,一臉焦急之色。
范進面色一變,旋即快步往範母的院子走去,“母親怎麼了?”
胡盈盈面色犯難,“老太太的這兩日不大好,只是礙於老爺公務繁忙,老太太特意囑咐了,不讓我們打攪。”
“這種事怎麼麼能瞞我!”范進斥責了一句,暗道若是範母有個閃失,保不齊又是三年守孝。
而且,這節骨眼上守孝,肯定遠比不得原軌跡范進守孝三年來得威力巨大。
范進邁步走進範母的院子,也不顧下人們的行禮問好,詢問道:“可請過大夫了?”
胡盈盈忙道:“請過了,大夫說…老太太年事已高,舟車勞頓,許是路上染上了風寒。”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大夫開了方子煎藥服下,昨日還好,今日卻不知怎的,發起了高燒,一日水米未進,闔府都沒了主意……”
范進顧不上埋怨胡盈盈,只匆忙進了老太太的房裡。
床榻上,老太太面上通紅一片,嘴裡說著胡話,額頭上的毛巾換了一輪又一輪,仍是高燒不止。
范進略作思忖,當即道:“實在不行,那就請御醫吧。”
“御醫?”胡盈盈一怔,她倒是有意,只是范進這六品官,請不請得動御醫就是另一回事了。
范進徑直出了院子,吩咐馬伕備車,旋即也顧不上解釋,招呼了慧和尚一句:“且隨我出去一趟。”
“老爺,可是前往太醫院?”車伕待范進坐穩,扭頭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