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打商人主意,苦一苦百姓以外,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查抄贓款。
大明對外貿易,每年都有海量的銀子輸入,國庫卻空得連耗子都懶得光顧,這些銀子究竟在哪些人手裡,還用說麼?
只是,這大明朝從上到下,早就爛透了,全都在貪,誰去查?
查來查去,最終只會查到嘉靖帝頭上。
可以說,自洪武至今,大明早就沒有利劍了,即便有,也是鏽跡斑斑,腐朽不堪。
范進從尚書工房待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自然落入了工部的有心人眼中,因此紛紛上前打招呼,打算靠上這位尚書大人、侍郎大人跟前的紅人。
一時間,范進在工部就更受歡迎了。
對於工部同僚的示好,他直接照單全收,不多時便與同僚們稱兄道弟起來,全無初入工部·時的冷遇。
“老爺,高強回來了!”范進剛一進院子,慧和尚便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范進抬手打斷,吩咐管家福伯,“先帶去書房。”
說完,當即去了後院,換了官服,用過茶,這才慢悠悠地去了書房。
“說說吧,淳安、建德兩地如何了?”范進詢問道。
慧和尚沒開口,給高強使了個眼色,高強連忙道:“目前淳安、建德兩地的水位已經下降了不少,料想再有半月,潮水當會全部退去。”
范進聽得直蹙眉,百姓居所,多為茅草房、即便是縣城,也僅有極少數的青磚瓦房,樑柱多用木材。
被水泡大半個月,房倒屋塌乃是常事,即便偶有幸存,修繕起來也是一樁難事。
這筆龐大的支出,若是沒有賑災銀,百姓幾無生路可言。
可現在,新安江決堤多日,朝堂上仍在爭執不休,賑災銀遲遲無法足額撥付。
據他所知,淳安、建德兩縣向朝廷開口要四十萬兩銀子,用於救災和災後重建,然而時至今日,戶部僅僅撥出去三萬五千兩。
“傷亡情況如何?”作為始作俑者,范進對於淳安、建德兩地上報的傷亡人數,當然是一個字也不會信。
提前做足功課的高強自然不會隱瞞,連忙道:“根據我們的人調查,兩縣總計一百二十人死亡,五百八十人受傷,其中約一千二百人失蹤。”
“你們可能確保這個調查結果的真實性?”范進不悅道:“要知道,參照以往,這個資料可是足足低了兩成多。”
“你該當知道,欺瞞本官的下場!”
“不敢瞞老爺,”高強腿一軟,雙臉黑紅,解釋道:“這個結果,是我們逐一走訪調查的結果,即便與真實結果有所出入,想來也不會太大。”
頓了頓,高強鼓足勇氣說道:“在洪水減弱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前往決口現場,透過一些蛛絲馬跡發現,淳安、建德兩縣的水災,當是另有內情。”
猶豫了一下,高強咬了咬說道:“我們手底下有不少常年靠河吃飯的兄弟,據他所言,當是有人連夜挖開了河堤。”
“不過,幕後之人可能也是心有顧忌,並沒有把口子挖得太大,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新安江決口之初,洪水水勢遠不如想象中的迅猛,府衙倉促之餘,還有精力轉移部分百姓的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