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童子試已經結束了吧?”
打發走了高強,范進似是才想起來,“你家小子考得怎麼樣?”
聽得范進提起,福伯臉上頓時化作一朵乾枯的老菊,“託老爺您的福,國維考得還不錯,童子試第八名!”
“那確實是不錯。”
范進頗為欣慰地說了一句,“往後啊,您老也算是有著落了,兒子有出息,您就擎等著享福吧。”
說起來,范進此時也不免有些唏噓,去年這個時候,他也才剛中童子試案首,僅僅一年時間,連摘舉人、進士功名,如今更是身居工部員外郎之職。
可以說,士子們畢生孜孜以求的東西,在他這幾乎是全都有了。
這已經不足以用尋常語言來概括了,簡直就是一樁奇蹟。
“說什麼享福,我只盼他混出個人樣罷了。”
福伯心裡的歡喜簡直要溢位來,自家出了個秀才稟生,自己這回也算是改換門庭了,再往後了,也勉強稱得上是詩禮人家了。
更別說國維還小,往後還有大把的機會科舉,進士不敢肖想,舉人功名還是有機會的。
往後啊,自己可就是舉人老爺他爹了!
想到此處,福伯眼前逐漸變得有些夢幻,彷彿已經看到了國維往後像老爺這般體面,穿著官袍,頂大烏紗,滿臉威儀地坐在衙署裡辦公哩。
越是這般想越著,臉上的笑意越盛,半響才回過神,一個激靈,下意識把腰彎得更深:
“說起來,還多虧了老爺您的招撫,沒您親筆推薦國維進白雲書院,拜入大儒門下,哪有他今時今日的造化?”
“往後有機會了,我非把我家小子叫來,親自給您磕頭......”
“磕不磕頭有什麼要緊的,只要孩子上進有出息,比什麼都強。”范進滿不在乎地說道。
頓了頓,他又問道:“國維可有意參加今年的鄉試?”
福伯當即開口,“老奴倒是不知這些,不過依著他老師的意思,說是國維年紀還小,文章火候也有欠缺。”
“若是匆忙下場,即便僥倖得中,名次也不會太好,索性不如再打磨幾年,屆時再下場,把握也更大些。”
范進想了想,同樣認同地點點頭。
國維今年十六,已是秀才功名,即便是放眼天才輩出的大明朝,也算得上是拔尖的那一撮,只是距離神童還有些許的差距罷了。
說起來,也就是包家門第太低,否則依著國維小子三歲就知道要進學,五歲就能把字型臨摹得像模像樣的事蹟,放在世家大族裡,輕而易舉就能打造出一個神童身份。
只不過,如此一來的話,不免就會走上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的老路。
“國維的婚事可定下了?”范進看著福伯兩鬢斑白,再想到國維的讀書天分,不免生出些許拉攏的心思。
“沒哩。”福伯同樣想到了什麼,一臉激動地說道。
“十六歲,也不算小了......”范進笑呵呵地說道。
說完,他當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膝下尚未有兒女,但範氏一族,卻勉強算得上是人丁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