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你可知近日彈劾你的奏摺,都快把朕的養心殿都堆滿了?”
嘉靖帝高坐龍椅,雙手隨意搭在雙腿之上,先是環顧大殿文武眾臣,繼而說道:“他們都說,說你嚴世藩打著你爹的旗號,為非作歹,結黨營私,連工部治河的銀子,都給坦貪墨了個一乾二淨。”
“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隨著嘉靖帝話音落下,不少朝臣皆是低聲交頭接耳起來,唯有少數幾位重臣,眼觀鼻鼻觀心,似是不為所動。
“啟稟皇上,臣冤枉!”
嚴世藩一甩袖,龍行虎步出列,行了參拜大禮,旋即高聲道:“請陛下明鑑,臣自履職工部侍郎以來,夙興夜寐,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唯恐有所差池,辜負陛下隆恩。”
說著,上前一步,雙手抱拳,“臣以為,當是朝中有奸佞,見不得微臣替皇上辦事,為國朝盡忠。”
“臣,委屈!”
“哦?”嘉靖帝淡笑道:“依你之言,這朝堂之上,誰是奸臣?”
此言一出,旁人還不覺得如何,唯獨李默心中大感不妙。
這一唱一和間,哪有半點責罰嚴世藩的意思,這嚴家父子究竟使了什麼妖術,竟讓嘉靖帝連國朝大事都忘了!
難不成,是嚴嵩那老匹夫,又向嘉靖帝進獻了什麼海外丹方,還是什麼絕佳青詞?
李默心急如焚,然而卻沒有半點頭緒,幾乎是下意識邁出半步,打算打斷這對君臣之間的東拉西扯。
然而,恰在此時,嚴世藩冷哼一聲,看向邁了半步的李默,哂笑道:“奸臣已經自己跳出來了,李默就是我大明朝最大的奸臣!”
嚴世藩說得擲地有聲,整座大殿幾乎都回蕩著他鏗鏘有力的控訴聲。
一時間,眾人俱是下意識看向李默,面色十分古怪。
李默同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邁出的半步,退回來不是,踏出去也不是,一臉的黑線。
從來只有清流高舉道德大旗,圍攻奸臣,結果好傢伙他這一晃神,直接就成奸臣了。
“嚴侍郎休得胡言!”李默面色漲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也就是場合不對,否則非得大罵幾聲‘豎子’不可。
“嚴侍郎說我是奸臣,那奸字怎麼寫想必不用本官多言,本官本本分分做官,清清白白做人,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李默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閣老已經納了二十幾房小妾了吧。”
說著看向徐階,“就連徐尚書都把自己的孫女,許給了嚴侍郎做小,恐怕這個‘奸’字,比本官更擔得起!”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哭笑不得。
唯獨兩個當事人,面色十分難看,嚴世藩是羞的,即便他再如何自詡風流,也知道這種事被拿到朝堂上堂而皇之地討論,實在有失禮數。
相比於嚴世藩,徐階同樣一臉醬紫色,顯然是被李默氣得不輕。
他把最疼愛的孫女許給嚴世藩這件,私下裡沒少傳,說什麼的都有,但總歸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
為了迷惑嚴家父子,他不惜拿自己的名望做筏,幾乎把自己在仕林中的臉面丟了個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