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柱的回答,讓四個寫單人臉色驟變:誠運又找了能書寫的人?
這就是說,誠運對突發情況有所準備。
至於這種準備只是針對寫單人發難,還是對所有突發狀況都有警惕,這就不得而知了。
識文斷字、能流利書寫的寫單人,誠運都能隨時更換。其他臨時僱來的打雜夥計,哪裡還敢有別的心思?
實話說,這些臨時僱用的人,能在誠運找到這份工,也是有親朋好友介紹,才得到的機會。
在誠運投遞行做事牢靠,幾乎成了通州很多人的共識。想進誠運投遞行做工,哪怕是臨時的,也絕不容易。
還有重要的一點:在張二柱的回答中,一個和當下情況沒什麼關係的細節,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心有觸動。
張二柱說:新找的寫單人,他們吃過午飯會來。
“吃過午飯”只是幾個很尋常的字,卻是重重敲進眾人耳中。
因投遞行的忙碌,為了節省時間,所有在誠運做事的人,都有一頓免費的午飯。
雖然這份午飯很尋常,間或也會有雜麵餑餑、野菜糊糊。但正經的燉菜、貼餅子也是有的。
最重要的,大家都能管飽了吃。
他們這些做事的人,是眼睜睜看著廚房,一大盆一大盆、一笸籮一笸籮的往出端湯菜和主食。
雖然是免費的飯食,但誠運不糊弄他們。無論什麼飯食,都是實打實的。
除了誠運,哪家都沒這樣的待遇。
其他家,就是遇到必須管飯的時候,也是按份給的。吃飽吃不飽的,只能指望自己的飯量能小一些。
在袁冬初和張二柱的對話,和各種人的各種尋思中,後院的門被拍響了。
張二柱更加精神起來,丟下兩個字“來了”,便箭步出去開門。
隨著腳步聲走進,果然就見張二柱領著兩人進了飯廳。
兩人中,一個年長些的,穿著簡樸的長衫,看起來像個賬房先生;另一個十四五歲的年紀,還是個少年,穿一身短打衣褲,和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張二柱做了介紹:年長那個果然就是賬房先生,這幾天正好辭了工,正在找別的事情做。恰巧誠運這邊臨時用人,便欣然來了。
另外那個少年正在進學,但家境貧寒。前兩天誠運找臨時寫單的人,他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訊息,便來問過。
這時聽到誠運有需要,當即就和學堂夫子告了假。
寫單和寫單後分開放置的酬勞,張二柱已經給二人說過,袁冬初只負責把具體要做的事情做詳細交代。
兩人新來,只衡量做事本身和工錢是否合適,並不牽扯其他。
無論寫單、還是按照投寄地點分開放置,都不是什麼難事。兩人當即點頭,表示沒問題。
袁冬初看看其他人,都歇的差不多了。因為說事,飯後這段時間比之前還多了些。
“那就開工?”袁冬初徵求潘再水的意思。
通州是潘再水管轄之地,掌事人的威信還是要給的。
潘再水點頭:“走吧,前面的人早該餓了。”
張二柱帶著一眾人,跟在袁冬初身後,往前店走去。
袁冬初沒把事情做絕,臨走時,看了眼做著未動的四個寫單人,說道:“幾位先生什麼時候覺著歇好了,隨時去店裡便可。”
至於去了店裡,是否還有他們的位置,那就不好說了。
中年書生並不領情,冷哼一聲,並不搭話。
兩個有所鬆動的人,猶豫著是否跟上去的寫單人,被他這重重的一聲“哼”,硬是沒好意思起身,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出門而去。
潘再水則留下,等著下一撥吃飯的人,準備給他們做新的工作排程。
他也沒給這四人臉色看,這幾個畢竟也是跟著他忙了好多天,好歹有個人情。當即便招呼了廚下做飯的嬸子,給這幾位沏了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