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淇讓家丁再把船靠近岸邊,陳銀兒正沿著江岸一路追來,見狀忙伸手,陸淇一把拉住,將她也拉到了船上。
“呼,呼,夫君,這是怎麼了?”陳銀兒大喘著氣。
陸淇重重地擁抱了一下陳銀兒。
“我深知齊兄人品端方,是個磊落君子。我此去後了無牽掛,唯有吾妻陳氏……今後就拜託齊兄幫忙照顧了!”
“!!!”
陳銀兒瞪大眼睛:“什……”
齊茗長揖施禮,雙手有些顫抖。
趁船還未離開岸邊,陸淇轉過身,猛地朝那邊一跳,落進蘆葦從裡。
“夫君!”
陳銀兒猝然回頭,正要追到岸上去,被齊茗一把揪住了袖子。
“幹嫂休去!”齊茗眼底通紅,不忍見這愛恨別離。
“幹嫂可知……陸兄這是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你了,你千萬莫要辜負了陸兄的這顆真心啊!”
“幹叔叔快別說了。”陳銀兒把他的手甩掉:“妾與他乃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今日若夫君有什麼不測,妾也絕不獨活!”
齊茗怔然倒退了兩步,跌坐在船艙裡,家丁見狀連忙來扶他:“少爺!”
陳銀兒催船靠岸,然後毅然決然地朝江岸一躍而上,頭也不回地跑去了。
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往日也常自詡文人風骨的齊茗陷入了沉默。
“少爺,您怎麼了?”
家丁搖著他的肩膀:“少爺,咱們揚州齊府二房的千頃地只有您這一根苗,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像是想通了什麼,齊茗的眼神恢復了清明。他掙脫開家丁的手,傾然跪倒,向江岸的方向遙遙拜去。
“多謝,多謝天下還有你們這樣的英雄!”
……
見陳銀兒回來了,陸淇真忍不住想罵她兩句,但是當看見她臉上帶著淚的笑容時,卻又狠不下心。
相顧竟無言,只有緊緊地相擁。在這餘江畔的蘆蕩搖曳之間,微風漸息,西邊的晚霞被烏雲遮擋,天色向晚。
回到城裡,陸淇想起剛才齊茗所說,要去兩個衛所求援。
明朝的衛所制度是明太祖所創,其底色源於唐朝時期的府兵制。
專門在某地屯田屯兵,以軍田養兵,兵丁則世襲當兵,這樣就養著軍隊,還不花費國庫裡的錢。
這種制度在明朝早期還是有戰鬥力的,但是自從明宣宗開始,軍官侵佔軍田、吃空餉、奴役士卒耕田、引發士卒逃跑的事情就屢屢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