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去否認,在那個極致冰冷罕見的滄涼雨夜中,雲逸和天盟失去了許多東西,他們有著太多忠誠計程車兵瞬間葬身死亡,有著親密的戰友將軍不明不白的粉身碎骨,更有著心中澎湃戰意化為青煙。
不過當事情發展至現在,這些東西似乎都要用時間來進行撫慰和抹平了。
相比起那個冰冷徹骨的雨夜來說,今天是個清風郎朗的夜晚,蒼穹中的萬顆金星在近乎點燃自己般的綻放,似遠似近的戈壁孤月也在瘋狂大放異彩,明媚光芒猶如海水,灑落在廣闊平原上,進而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自己獨特而又純粹的一面。
在離中軍不是很遠的軍帳中,北夭正獨自一人坐在座椅上,昂首思緒著什麼,他的眼睛長久沒有眨動,凝視著這個好看夜晚,可內心中的情感不知為何始終快活不起來。
按理來說在他的幫助下,丹宗在同天盟的正面戰場上取得了不俗勝利,整個戰爭格局都在一邊倒的向著古老名門傾斜,一切似乎在朝著有利自己的方向行走。
等待軍隊退兵回到天雲山,他大可以藉助雲逸戰場指揮不力的藉口,掌控偌大天盟,同時多年來所培植的親信黨羽們也可以粉墨登場,進而取代龍嘯等一眾元老重臣的職位。
可儘管現實中的事件正在朝著想象中進行,可北夭卻一連幾日都感受到了無法抑制的焦慮和慌張,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拿著刀槍利劍,對準了後背,只要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呼呼。”天氣的清涼並不能阻止北夭額頭上的汗水出現,他用著手掌支撐住略顯疲憊腦袋,整個身形像蝦般的蜷縮在椅子中,顯示出了刻意病態:“你究竟害怕著什麼呢。”
半晌時間後,北夭緊緊閉上眼睛,進行著自我拷問,他將最近一段時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作出了徹底總結,半晌時間後,才是隱隱約約找到了事情不對頭的地方:“雲逸心性堅定如不倒長城,任山海動搖他自巋然不動,可為何此次會是大變心性,意想退兵,難道是說你的真正意圖,是在尋找峽谷之地失敗的真正原因。”
在心中自顧自的呢喃兩句後,北夭心境變得猶如經歷寒冬臘月,他猛然間站立起身軀,僵硬站立起來,表情上的緊張直接導致著身體肌肉的緊繃:“必須得趕快除掉聖非,不然等他醒來事情敗露。”
北夭沒有將真相大白後的事實說出來,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陰謀水落石出後,雲逸將會用著何種手段來對付自己,畢竟血仇天的前車之鑑太過於慘烈。
北夭下意識的將衣袍修理整整齊,腰身間的束緊衣帶也被他緊緊綁好,表情逐漸的沉定下來,將剛才的那些不良情緒一一掩蓋,隨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軍帳。
而就在他行出軍帳的幾乎同一時刻,遠在數千米外的另一處營帳中,有位風塵僕僕的客人悄然無聲的進入了聖非住所。
他看起來不想讓戍守在四周的天盟士兵們清楚他的到來,隨即發動玄氣力量,將高大身材變成了一陣轉瞬即逝的黑風,同時那張在明月下顯得十分俊朗的面容,也孤單而又疲憊的低垂下去,眉眼中隱約帶著的冷酷意味,在此刻將他的氣質變得是令人感傷。
“呼呼。”在一陣清風拂面般的輕微動作後,用於遮擋風塵的簾子被男人輕輕掀動起來,他故意將自己腳步聲放的十分平緩,低垂面孔在經過半晌時間的思緒後,方才緩慢的抬動起來,也是直到此時此刻,沈恆才沒有將自己的身形掩藏。
好看眼眸直直的凝望著躺在木床上安靜沉睡的聖非,不知不覺間,神情就是順著呼吸慢慢流淌在空間中:“聖非。”
沈恆輕聲呼喊著同伴姓名,愣愣的在原地站住了,他似乎對此刻這種環境和氣氛有些措手不及,在趕回天盟的千里路程中,他曾一次又一次的想象過見到翰墨時的嚎啕大哭,想象過聖非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時的悲痛欲絕,可當這個時刻真正來臨,數不出來情感卻湧動在喉嚨無法表達,無形間就好像是有人在心頭沉重的壓上一塊石頭。
“你還好嗎。”沈恆搖動著步伐,來到了聖非床邊安靜凝視,他的手掌撫摸著被纏有大量繃帶的傷口,尖銳疼痛不知為何在心頭長久浮動出現,不免是讓他的眼神痛苦眨動起來。
作為身經百戰,玄氣戰力更是高達玄王級別的沈恆來說,他十分清楚聖非肩胛和腹部的傷痕有多麼的嚴重和慘烈,這其中的每一道傷痕,都是可以置人於死地。
“究竟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沈恆半眯著眉眼,將悲傷收斂幾分,眼神也在霎時間包裹上了濃稠的復仇火焰,內心中的許多思緒都不斷的告訴他,這是必報的大仇:“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傷害你的人。”
“砰砰砰。”就在沈恆正沉靜在自己的悲情世界中,軍帳外卻是傳來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這些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激烈而又緊張,就像戰爭爆發前,軍隊敲響的戰鼓,充滿著刻意殺戮和危險意味。
沈恆在聽到這種聲音後,思緒立馬就是混亂起來,過去所經歷的殘酷戰鬥清楚告訴他,這種腳步聲的出現就意味著危險到來,他連忙發動玄王戰力,進而將整個人的身軀都演變成隱匿於軍帳角落中的黑暗陰影。
“噗。”靜謐低垂在今夜註定被一次次翻動,北夭稍低著眉眼,進入了氣氛稍顯冰冷的軍帳中,大量眼白翻動在外面,逐漸顯露出大量血色,進而讓他那雙眉眼像極了嗜血孤狼。
在將營帳掃視一圈並未發現什麼端倪後,北夭才是放鬆的將揹負在身後的手掌放置到了前面,全身注意也快速集中,化成了一柄滿弦長箭,精銳鋒刃部位首當其衝,對準了昏睡著的將軍。
“對不起。”當突兀道歉聲在營帳中響動起的時候,就連隱匿於營帳中的沈恆都面色變得詫異不已,他原本在看到是北夭時,準備大大方方的走動出來,可這聲歉意卻將一切動作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