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著兩個臺階，張繼揚居高臨下地瞅著她，嘴角的笑容愈發鬼魅。

“趙珂，好久不見。”

她沒吭聲，目光緊盯著面前高她視線一節的臺階。

待她從他身邊走過，張繼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趙珂，別讓我等太久，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她沒理，腳下的步伐卻不自覺加快，拼命想擺脫身後那道逼人的視線……

*

下午的體育課是本學期所剩不多的最後幾節，要測試八百米作為體育期末考核成績。

嘹亮又中氣十足的哨聲劃破長空，趙珂站在第一排，哨聲剛響，腳下就像生了風似的衝了出去。

操場周邊成片的林蔭和場地中間投籃的人群都化作一片虛影，趙珂耳邊只聽聞呼呼作響的風聲。

這一刻任憑烈風毫不留情的撕扯著她，她只覺渾身燥熱，跑得飛快，像把全世界都拋在腦後。

久違的自由。

趙珂擺臂的頻率加快，但她仍舊覺得好久沒運動的身體像是一架破舊的拖拉機，扯著自己的後腿，縱然想再快一些，卻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成為女生第一個衝過終點的人，趙珂喘著粗氣，耳邊有陣陣歡呼聲，盯著她的數道目光，無不含讚歎。

然而一聲刺耳的尖叫在她身後響起，趙珂回頭，一堆女生圍在終點處，體育老師見狀也走上前檢視情況。

她往回走，面前卻是被圍的水洩不通，將趙珂拒之門外，低低的議論聲傳入她的耳畔，趙珂迷迷糊糊聽見一個名字——孫嘉楊。

她擠進去，才看見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的孫嘉楊，她閉著眼睛眉頭緊皺，似極其痛苦。

然而周圍卻沒有人敢扶她。

倪清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在她跟前說道，“怎麼辦啊？她剛衝過終點線就暈倒了。”

趙珂走上前將她扶起，輕聲對她說，“能站得起來嗎？”

孫嘉楊閉著眼睛，清秀的五官擠在一起，她點點頭。

“走，我扶你去醫務室。”趙珂扶著她起來，孫嘉楊全身軟綿綿的，只能靠著趙珂才能勉強起身。

周圍仍然聚集著許多看熱鬧的男生女生，趙珂按捺著脾氣，對著周遭說道，“讓開。”

……

趙珂扶著孫嘉楊躺下，她臉色慘白的幾近透明，隨後她轉頭讓身後的倪清月去買了瓶水。

趙珂坐在床邊，等著醫生過來，趁這段時間她打量著床上的女生，先前她並沒注意，只過了幾天時間，孫嘉楊竟瘦了那麼多，以往圓潤的下顎變得尖銳。

醫生過來給她檢查了身體，只說是貧血暈倒了，給她吊了瓶葡萄糖，買完水回來的倪清月將水放在床頭櫃上，趙珂便讓她先回去上課。

孫嘉楊眉頭漸漸舒緩，臉色也不再蒼白可怖，她對著趙珂輕聲道了謝。

“沒事。”

趙珂恍然又想起幾天前，孫嘉楊因為成績下降被請家長的事，加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她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便開口問她，“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孫嘉楊抿著嘴，目光移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