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呵呵一笑說：“呀，爹已經起來給咱做好荷包蛋了，姑，快點吃，吃了早走。”

何大紅跟何青蓮呼嚕呼嚕的吃著荷包蛋，何紅山在旁邊看著她倆滿臉寵溺的笑。他跟妹妹說：“你們去趕集買榆樹皮跟細紗布，我今天中午就把壓香架子做好了，下午去鋸木廠弄些鋸末來，再用篩子篩好了備著。”

何大紅笑著跟侄女說：“我二哥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就是這麼細心，我從小就是被哥寵著長大的。”

青蓮喝一口紅糖水說：“我爹就是個婦女之友。”

“噗”何大紅笑噴了。

何紅山笑著罵了閨女一句，忽然想起前妻，心裡又疼了一下：是啊，他這個被親戚鄰居，被妹妹，閨女都稱讚的男人，就是暖不熱王秀麗的心。

忽然妹妹問他：“二哥，咱家曬的茅草根別喂牲口了，我有用。”

茅草遍地都是，一到冬天農人都把它的根刨出來曬乾了，剁碎摻在草料裡喂牲口，這樣增加草料的味道，牲口肯吃。

何紅山聽了問：“你要它啥用啊？”

何大紅說：“你留著就是了。”

他點點頭答應了。

忽然他一咂嘴跟青蓮說：“對了，一會我得去看看你二雙姑姑，人是咱們送去的，咱得負責。還有，你堂奶奶的口糧咱們都是送的她一個人的，這多了一個人，得增加口糧，一會我還得去磨面，再給她送去一袋子。”

青蓮朝姑姑眨眨眼說：“看，我爹這都想到了，就不用我操心了。”

何大紅抿嘴一笑。

“青蓮！青蓮！”美玲叫囂著跑來了。

青蓮心裡一格噔：她爹又作妖了？

“美玲，別急，慢慢說，我會幫你的。”她放下碗就拉著美玲的手安慰。

美玲喘息著搖搖頭，滿臉紅撲撲的說：“青蓮、不是，我家的蒜黃全出齊了。”

青蓮驚叫：“呀，這麼好！”

“嗯嗯，你去看看去，走！”美玲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跑。

美玲小心翼翼的掀開暖棚厚布簾子，倆人鑽了進去。青蓮看著地上一層嫩黃也興奮了，她說：“美玲，真是太好了，全芽率百分之百呀！說明你管理的好，等著吧，過了年就可以賣錢了！”

兩個小姑娘喜不自勝的嘰嘰咕咕一陣子，青蓮猛地想起家裡的事，就急急的說：“呀，不行，我今天還得跟我姑趕集，晚上咱再說話哈。”

美玲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小聲說：“青蓮，我爹昨天晚上跟我娘下跪道歉了。”

青蓮驚呼一聲。想想確實這兩天沒聽見他哭叫。

自從那天晚上他被美玲娘幾個收拾後，一隻眼睛慢慢瞎了，他就一直躺在屋裡哭叫抱怨，這居然向媳婦道歉了。

青蓮就凝重的說：“你們得弄清他是不是真心懺悔，別被他糊弄了。”

美玲胸有成竹的說：“我知道，你趕緊去趕集吧，等你回來我去找你再細說。”

青蓮跟姑一人騎一輛腳踏車，頂著清晨凜冽的寒風來到早市，看到賣榆樹皮的小販都已經把帶來的榆樹皮擺在了地上。天冷，都凍得縮首縮尾的。已經有三三兩兩買家挨著一家一家的榆樹皮看，看中一家的就討價還價。

青蓮不懂，只好跟在姑後面一家一家的看。

姑顯得很有經驗，先是拿起一條一條的幹榆樹皮看，又用手摺了折，再撕一點在嘴裡嚼嚼，最後姑看中了一個人的榆樹皮，就認真的問起了價。

那個賣榆樹皮的是個穿一身軍裝的小夥子，他身姿筆挺，一臉陽光，好像一點不怕冷。當姑問他榆樹皮賣什麼價的時候，他不像其他小販圓滑的讓你開個價，而是爽朗的說：“兩毛五一斤。”

何大紅很滿意這個價格，但是出於習慣，她還是開口：“能便宜點不？”

那人就乾脆說：“不能便宜，這是替我叔賣的，我做不得主。”

何大紅聽了“哦”了一聲，就也乾脆的說：“那我要了，稱稱吧。”

稱了是八十斤，青蓮將20塊錢遞上去，他接過笑著嘀咕一句：“又能給我嬸子買幾盒藥了……”

青蓮因這句話多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眉心有一塊橢圓形疤痕，有些像楊戩的第三隻眼。青蓮笑了一下。

“笑啥笑？”

青蓮冷不丁被問了一句。

她仰頭一看，他那雙黑亮的眼睛正盯著她。她一時尷尬了，就移開眼睛說：“我沒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