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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零章 尾隨

正文 第八六零章 尾隨

(二合一)

盾陣既破,騎兵突入陣中,那便是噩夢的開始。一千多騎左衝右突在叛軍陣型之中馳騁,所向披靡。本來騎兵隊步兵的作戰便是碾壓,更何況王源手下這些都是‘精’選的‘精’銳親衛騎兵。武器裝備作戰技能都一流的他們,正是這些叛軍步兵的噩夢。

袁斌雖然竭力組織抵抗,無奈手下士兵在騎兵們瘋狂的屠殺下膽戰心驚無心戀戰。在唐軍一千多名步兵也衝上來加入戰團之後,雖然總共只有不到三千人的唐軍馬步軍在人數上比對手要少,但戰力和膽氣上卻已經是碾壓之勢。叛軍兵馬只做了短時間的抵抗後便開始崩潰。

不少人紛紛掉頭朝泥濘的河岸方向潰逃,袁斌砍殺了十幾人也無法阻止兵馬的潰逃。士兵們瘋狂的跳下河堤朝對岸連滾帶爬的逃走。雖然河道之中的淤泥深達大‘腿’,雖然到處是樹枝樹樁之類的障礙物,但都沒能阻擋潰逃士兵的腳步。不得不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對岸的兵馬正躊躇於如何渡過這洪水之後滿是淤泥和樹枝的河道,而這些潰逃計程車兵完美的展示了什麼叫做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們硬生生的開闢出了一條道路,像一條條‘精’疲力竭的泥鰍一般在淤泥之中掙扎爬向對岸。

袁斌無可奈何,他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但他無力迴天。看著眼前戰場上只剩下千餘名士兵在勉力支撐的戰局,他知道此刻的反抗已經毫無意義。

“撤吧,都撤吧。”袁斌無力的擺手,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的通道只有一條,便是那些勇敢計程車兵們開闢出的淤泥大道。袁斌要撤退也只能從淤泥大道上過去。雖然袁斌絕不想這麼做,但他別無選擇。在左右士兵們的簇擁下,袁斌哧溜一聲從河道旁滑溜的斜坡滑下了河道。然後他便被深達膝蓋以上的淤泥抓住了雙‘腿’。

“袁將軍,用爬的,走是不成的,要爬過去。”一名將軍大聲的教著袁斌過河的秘訣。

袁斌何嘗不知要爬著才能過去,只是他不想自己變成面前那成千上百條在淤泥中翻滾的泥鰍中的一員罷了。可是他還是別無選擇,因為越來越多計程車兵從河岸上跳下來,這說明唐軍很快就要殺到河岸邊了。袁斌一咬牙一閉眼,整個身子撲倒在泥地裡。身旁兩名親衛在他的屁股上推了一把,袁斌的身子便往前滑溜了數尺。與此同時,他的嘴巴頭臉上被汙水和泥巴‘弄’得一片狼藉。

‘呸呸呸!’袁斌吐著口中的汙泥,像千萬條泥鰍一般奮力朝對岸劃去,很快便分辨不出他是誰了,甚至連身邊計程車兵都已經認不出這位前鋒將軍。一名士兵甚至嫌袁斌爬的太慢擋了他的道,直接從袁斌的身上爬了過去。袁斌本想張口喝罵,但他終於忍住了。這時候還計較什麼?趕緊悶聲爬過河道再說。

岸上些戰鬥很快結束,叛軍們大肆逃跑之後,戰鬥很快便平息。數百叛軍投降之後,戰場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名站著的敵軍士兵。散佈各處的騎兵集合一處,個個氣喘吁吁渾身浴血。雖然是一場碾壓的戰鬥,但也是一場兇險之極的戰鬥。

“稟大帥,叛軍潰逃往對岸,追麼?”趙青高聲稟報道。

王源擺手道:“不許靠近河岸追擊,對岸敵軍弓箭可及。靠近河岸必受攻擊。可以弓箭‘射’殺河道中的逃兵,但不許進入對方弓箭‘射’程。能殺多少是多少。”

“遵命!”趙青和譚平立刻傳達命令,數百名唐軍弓箭手靠近河岸百步處,朝著河道內潰逃的敵軍‘亂’箭施‘射’。對岸的叛軍果然也以弓箭‘射’擊掩護河道中的兵馬撤退。但唐軍站在‘射’程之外,只對河道中放箭,故而對岸弓箭‘射’程不及,唐軍也無法將箭支‘射’程覆蓋全部河道,只能‘射’殺靠近南岸的部分逃兵。但即便如此,河道中的泥鰍們還是被‘射’殺無數。其中便包括那位爬行緩慢,無法脫離‘射’程的前鋒將軍袁斌。他被手下士兵各種拖拉蹬踏,導致行動緩慢,被幾隻箭‘射’中後背,永遠的匍匐在了淤泥之中。

淇水對岸,常元圖全程目睹對岸的慘烈戰事,暴跳如雷卻又毫無辦法。他無數次的催促手下計程車兵想辦法渡河增援,但洪流之後的泥濘河道卻根本無法讓士兵們快速的增援。雖然只有十幾丈寬的河道,但在洪水過後幾乎是一片難以逾越之地。士兵們多番嘗試,但穿著盔甲配著兵刃的數百名士兵幾乎都深陷在河道之中不能自拔,直接過河顯然是不成的。唯一的辦法便是在淤泥上搭建渡河的通道。然而這是需要時間的。

樹枝和枯草搭建的過河道路還只鋪了一小截,對岸的戰事便以大潰敗而告終。常元圖怎麼也沒想到,近萬兵馬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被擊潰。看著滿河蠕動往回逃竄的泥鰍們,常元圖甚至有一種下令將他們全部‘射’殺的衝動。但好在理智終於戰勝了憤怒,雖然心中在滴血,他還是下令以弓箭‘射’擊對岸掩護這群泥鰍們歸隊。

半個時辰後,兩千多名全身泥汙的泥鰍們死裡逃生爬上對岸,一個個渾身脫力坐在地上顫抖不已。常元圖在這群泥鰍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袁斌,他跺腳長嘆不已,不但折損了七千多兵馬,還折損了自己的心腹愛將。擺在他面前的一個嚴峻的問題是,眼下是立刻渡河而戰,還是重新評估一下勝負的可能?三萬大軍僅僅第一次‘交’手便折損幾乎三成,對面那隻兵馬還只是一群倉皇逃竄的軟柿子麼?

思索再三,常元圖決定退兵數里紮營。他並不想冒險。一萬兵馬在一個時辰內便被擊潰,這顯然讓常元圖心中大冒涼氣。足可見敵軍的攻擊力有多強。當初得知康沒野‘波’失敗的訊息後常元圖便已經很驚訝了。現在看來,那不是偶然。康沒野‘波’有兩萬多兵馬,照樣被連鍋端了,自己眼下也只有兩萬兵馬,可不能重蹈覆轍。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常元圖知道,從洛陽發出的一隻五萬人的大軍正在新任徵南大元帥嚴莊的率領下星夜兼程而來。等嚴莊的大軍趕到之後,自己再協同作戰,那樣豈非有把握的多。雖然功勞是不會有了,但只要自己能協助嚴莊圍殺對手,起碼能夠抵消今日之過。既然無法立功,那麼無過也是個很好的結果,犯不著去跟對手拼命。

打定主意後,常元圖當即下令兵馬連夜撤後數里,並且壘造工事防禦。他不但不肯主動進攻,而且還要做好對方主動進攻的準備了。

……

牛頭山下的營地裡,唐軍的騎步兵正緩緩進入營地裡。數萬百姓默默上前攙扶著這些渾身浴血到處是傷痕計程車兵們坐下來,替他們包紮傷口,喂他們清水乾糧。很多‘婦’孺都痛苦出聲。因為當他們看到這些士兵們身上的傷痕時,才能理解到那時怎樣一場浴血的拼殺。

有計程車兵渾身上下傷口十幾處,一片血‘肉’模糊,包紮傷口時連衣服都撕扯不下來。有的人身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半個身子,但他們卻咬牙不叫一聲疼痛。更有計程車兵失去了手臂或者是半條‘腿’,但他們卻依舊在戰鬥。

在這些受重傷計程車兵之後抬著進入營地的是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屍體。這些都是陣亡計程車兵的屍首。當這些屍首抬進來的時候,原本在小聲哭泣的百姓們終於嚎啕大哭起來。他們一邊失聲痛哭,一邊上前去安頓屍首,替他們整理好破爛的盔甲,清洗乾淨他們最後的儀容。一時間場面慘淡無比,痛哭聲傳遍四野。

王源站在營地邊緣處,看著眼前的情形他的心中也痛苦無比。雖然見慣了生死,但這種時候總是讓人沮喪和痛苦的,特別是那些朝夕相處的熟悉面孔消失之後,王源總是有一種罪惡感。雖然他也明白這種心情不該有。

“請顏太守去勸慰百姓們不要哭泣,我們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刻不是哭的時候。打仗便有死傷,此乃人之常情。我不希望百姓的哀痛讓士氣低落,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仗要打呢。”王源沉聲吩咐道。

顏真卿微微點頭,拱手道:“相國所言極是,顏某這便去‘交’代他們。對了,老朽替所有的百姓謝謝相國,這一戰我們‘挺’過來了。老朽當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勝了。”

王源微笑道:“原來顏太守居然是對此戰沒有信心的,這可不好。永遠要保持信心,這是勝利的前提。你我都沒信心,叫手下的兵馬如何有信心?”

顏真卿忙道:“下官知錯,戰前確實有些信心不足,但經過此戰,今後任何一戰我都對相國信心滿滿了。”

王源笑道:“對你自己也要有信心才是,此戰你平原郡兵馬錶現卓越,這都是你訓練約束之功。我想對岸的兵馬恐怕暫時不敢進攻了,他們應該已經明白我們是不好惹的。不過事情並沒有完,明日他們若不退走,我們便要隨時準備作戰,所以咱們還需打起‘精’神來應付。眨眼,請顏太守將屍首安葬之後,帶著百姓和傷兵連夜趕路,我們還要在後方觀察敵軍,天亮之後看他們會不會過河追擊。”

顏真卿點頭應諾,恭敬拱手,匆匆離去。

斜坡下,趙青和譚平匆匆而來,趙青一隻手臂包紮著布條吊在脖子上,布條上滿是鮮血。兩人見了王源忙躬身見禮。

王源看著趙青的手臂道:“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