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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零章 尾隨

“謝大帥關心,只是皮外傷,他們硬是要我吊起來包紮,卑職很不習慣。”趙青笑道。

譚平曬道:“都見骨頭了,還吹牛。瞧瞧我,身上一處傷口也沒有,你怎麼那麼笨,這場小戰役都會受傷。”

趙青瞠目無語,卻又無言以對。這兩人喜歡攀比鬥嘴,王源也已司空見慣,知道他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受傷沒什麼,可別丟了‘性’命就好。此戰我們的傷亡也很慘重,具體數字可統計出來了麼?”王源問道。

一問到傷亡數字,趙青和譚平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因為這一戰確實傷亡很是慘重。

“稟大帥,此戰包括俘虜的兩千餘人在內,殲敵七千餘。我軍也確實傷亡嚴重。平原城步兵損失過半,陣亡上千,重傷兩百八十多人,恐怕這些人也難以‘挺’過今夜。我神策軍騎兵兄弟陣亡……陣亡三百六十七名,重傷一百五十七名。其餘兄弟幾乎個個帶傷。這一次損失確實夠慘的。”趙青語氣低沉的道。

王源吸了口冷氣,心情壓抑無比。他早已預料到此戰會傷亡慘重,但沒想到會這麼慘。步兵死傷五成多,自己的‘精’銳親衛騎兵居然傷亡如此慘重。所謂重傷者,其實便是瀕死的代名詞,這些士兵基本上也都難以活命,因為這年頭的醫術根本難以治療他們。也就是說此戰幾乎損失了近三成‘精’銳騎兵親衛,這些可都是自己千挑萬選計程車兵,這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除了人員傷亡,戰馬也受損嚴重。戰死三百多匹戰馬,還有一百多匹戰馬已經無法再上戰場。很多馬匹連腸子都被捅出來了,還有的眼瞎‘腿’斷,別說上戰場,便是走路都難了。”譚平也沉聲道。

王源長嘆一聲,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看著辦吧。覺得能活的便乾脆放了它們在這小山中,讓它們自尋活路。那些已經無法活命的,便不要讓它們痛苦,給它們一個痛快便是。”

“遵大帥之命。”兩人拱手應道。

王源情緒低落擺手低聲道:“去辦吧。一定要密切注意對岸敵軍動向,隨時做好再戰準備,不要掉以輕心。此戰損失如此慘重,若再戰的話恐將無力接戰,一定要事前便偵查好對方的動向。”

“遵命。”趙青譚平二人看得出王源情緒低落,也不敢多加打攪,拱手退下。

王源站在岩石上靜靜而立,片刻後,腥熱的風中傳來了戰馬灰灰的哀鳴聲。王源知道那是趙青和譚平在處置那些重傷不治的馬匹,那些是戰馬臨死前的哀鳴。雖然那些是口不能言的牲畜,但他們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雖然跟人相比情感有所不及,然而親手解決他們也是讓人心中很是艱難的事情。

王源嘆了口氣緩緩的坐在地上,四周傷者的呻‘吟’和喊叫,百姓們小聲的哭泣以及戰馬垂死前的哀鳴聲入耳,讓王源忽然覺得全身的氣力都被‘抽’離,全身上下變得痠軟無力起來。王源雙手捧頭,將頭臉埋在膝間沉默無語。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在王源的頭上輕撫,王源緩緩抬頭看去,但見公孫蘭不知何時來到身旁,正用溫柔的雙眸凝視著自己。

“二郎,你心中難受是麼?”

“是啊,我不知道這些事何時是個頭。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真的,我厭惡這種生活,但我卻深陷其中難以‘抽’身,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似乎永遠都醒不來了。”王源痛苦搖頭道。

“二郎,我懂你心裡所想。可是人這一生本就是受苦受難而來,要活著並且好好的活著,便要經歷太多的痛苦。其實你並不是為了你自己痛苦,你揹負了太多人的生死,故而你會感到加倍的苦痛。但是你想一想,你能讓很多人都活下來,給他們希望,給他們勇氣,這便是你對他們的恩德。”

王源靜靜看著公孫蘭美麗的面容道:“我只怕我經受不住這麼多人的期望,會讓他們失望的。”

“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不要胡思‘亂’想,這天下還有誰能比你做的更好呢?反正我是沒見到這樣的人。”公孫蘭輕輕的道。

……

當天夜裡,顏真卿率千餘步兵率先保護百姓們出發,王源則和一千騎兵拖後警戒,以防敵軍再次渡河攻擊。當得知敵軍撤後紮營時,王源才稍稍心安。這說明敵軍大隊有所忌憚,短時間不會有渡河攻擊的舉動了。今晚的戰鬥定然讓對岸的叛軍心有餘悸,他們顯然被打‘蒙’了,不知己方兵力的深淺,故而選擇了退卻。

直到黎明時分,王源才率騎兵離開了淇水河南岸一帶,巳時時分追上了大隊人馬。

然而到了傍晚時分,後方騎兵哨探飛騎趕來稟報,說後方發現了叛軍兵馬的身影。眾人頓時緊張起來,王源立刻下令準備迎戰。但直到天黑,哨探報來的訊息居然是對方兵馬已經紮營停止前進,根本沒有攻擊的動向。

由於擔心叛軍意圖半夜攻擊,整整一夜眾人都沒敢掉以輕心,探馬一刻不停的傳來訊息,每隔半個時辰便稟報一次對方的動向。然而得到的反饋是,對方依舊按兵不動,緊張的警戒著己方的動向。好像也是怕己方兵馬去夜襲他們的大營一般。營地裡一夜燈光明亮,警戒兵馬在離營數里處遊‘蕩’。

王源覺得甚是納悶,對方攻又不攻,走也不走,也不知是何用意。次日再行,王源特意做了些試探,他故意命大隊人馬停下來休息,然後探知後方兵馬的舉動,發現叛軍兵馬也停下來不走。當己方兵馬繼續前行時,對方的兵馬又開始跟著走。幾次試探之後,王源終於明白了,叛軍兵馬只是跟在後面追蹤,而並無進攻的打算。

這就像是一群餓狼,遠遠的追蹤獵物,卻又忌憚獵物的實力,於是便長久的跟隨著等待最佳的出擊機會。以現在的情形而言,抵達黃河渡口渡河之際,恐怕便是他們發動攻擊之時。那時將是最為‘混’‘亂’的時候,而且背對黃河無路可退。

王源召集眾人將自己的看法跟眾人一說,眾人均表示贊同。叛軍如此舉動,肯定是在等待機會。確實,黃河渡口處正是他們最佳的攻擊機會。以現有的三千馬步騎兵兵力,很難與之正面抗衡。這將是個極為棘手的問題。

王源可不想在渡口處被迫與之正面‘交’戰,那將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鬥,王源絕不希望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於是他和眾人商議,希望能在抵達渡口的這幾天時間再次給予對手重創,將他們徹底擊潰。眾人表示同意,雖然勉為其難,但絕不能在渡河時遭受攻擊,所以還不如先發制人,尋找機會。

然而讓王源和眾人甚是無語的是,敵軍顯然如驚弓之鳥一般萬分的謹慎。每到地勢險峻之處,對方都會先派小股兵馬從兩側搜尋前行。甘願冒著這些小股兵馬被殲滅的危險,也不給王源以伏擊的機會。兩次較好地勢的伏擊都被對方搜尋的小隊發覺,最終不得不擊殺這些小股兵馬了事。而夜晚的突襲之計也難以實行,對方晚上的營地守衛的極為嚴密。好幾次兵馬的悄悄靠近都在十里外便被密集的夜間哨探發覺。公孫蘭親自出動,打斷夜擒敵將,卻也在剛進入軍營便被發現蹤跡,為避免深陷敵營,公孫蘭只得迅速撤離。

幾番嘗試之後,王源放棄了伏擊和突襲的計劃。顯然對方加了十二分的警戒,在這種高度戒備的情形下,任何出其不意的攻擊手段都是無效。唯一的辦法便是硬攻,而這又是王源絕不願意去做的。這件事幾乎成了個死局,雖然暫時無憂,但這群餓狼就這麼跟在身後,隨時可能衝上來撕咬,這種感覺確實很讓人擔憂。隨著距離黃河的越來越近,這種擔憂也濃重如烏雲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讓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淇水之戰六日後,王源率兵馬和百姓抵達了滑州境內。滑州在黃河岸邊,滑州南白馬縣境內的黃河白馬渡口便是王源等人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