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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樓望,春山疊 陸.興水利(2)

她把這些變化看在眼裡,心裡有些空蕩蕩的。卻聽南廬淵輕聲道:“那倘若有一日天下安定,四海繁榮強盛,我們不再這麼針鋒相對......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嫁人,那便嫁給我,我以聘正妻之禮娶你。”

她分明知道這只不過是這個風華加身的少年郎的一個幾乎實現不了的理想,卻還是輕輕地回道:“好。”

這一字,千斤重。

陸流斕坐在酒樓上,喝著暖洋洋的酒,也不知道是這酒太嗆了,還是她喝得有些曛了,竟然覺得鼻尖有點酸。

她不喜這樣的自己,於是翻身下樓,幾個箭步進了知府的府上,決心給這對殺千刀的夫婦找點不愉悅的事兒做。

.........

...

陳瑗被押送到軍營的時候,還有點不知所以。

眼前這個少年看著稍顯稚嫩,面容卻已經有著與年歲不相符的冷靜;他身邊的少年看著更加年少,兩個人帶著軍隊闖進來的時候,他甚至沒弄懂發生了什麼。

知道江南軍營的總將領手持南商王的令牌走進屋裡,他才像是突然醒了過來,哆哆嗦嗦地去瞟這兩個面生的少年。

“將罪人陳瑗捉捕歸案。”他聽見那個有著一雙灰色眼瞳的少年用清冽平靜的語氣吩咐道。

他正想用陳瑛的名頭壓這群人一頭,想耍無賴裝瘋賣傻抗拒這次抓捕。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一直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南商朝廷終於要對他們下手了。

但當少年從懷裡掏出一把抄好的賬目,輕輕撒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便知道事情不妙。他甚至不曉得這個少年是在什麼時候混進了他的書房,將這些他只在半夜無人時翻開整理的東西抄錄下來。

“我是陳知府的哥哥,你們不能抓我,”最後他只是叫囂著這麼一句蒼白的話,被兩個士兵拷著上了馬車。

等陳瑛得到了訊息的時候,陳瑗已經在言辭逼供下吐得乾乾淨淨。

而陳瑛這麼些年來偷偷挪用陳王氏嫁妝混青樓包瘦馬的事兒,也不知道是從哪走漏了風聲,竟然在這個節骨點上給陳王氏知道的一清二楚。

陳瑛和陳王氏撕破了臉皮,便不曾把陳瑗進牢房的事兒同陳王氏說,當晚上偷偷帶著行囊夥同妹妹和妹夫趁著夜色跑了,第二天官府來查的時候,知府宅邸和陳王氏背後的王家均被抄家,全部積蓄充公。而張家則因為從未與兩家有過互動得以保全下來,不受影響。

這麼一查,便牽扯出幾百人來。上到古稀老人、地方官吏,下到弱冠青壯、行商富賈,雜七雜八的一窩。

南廬淵寫信加急送回帝都,大概說明了地方情況。陳瑛和他的妹妹妹夫還是沒有抓到,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人都按參與的次數和貪汙的多寡論罪。

搜出來的銀子,一經查明是本該用於賑災的,盡數按災區人頭數目分配下發,由軍隊負責一切銀兩、物資和修築材料的運送。張家出資聘請了專攻房屋修築的大能,擇地勢高、地基牢固處重建村莊。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每日登門拜訪的村民幾乎要將張家的門檻踏破。

但是南廬淵心知這不過是一時之計,治標不治本。便又向南子潺寫了一封書信,懇請以南商王的名義調派對治水有所研究計程車人下江南。書信發出一月有餘,果真有一批品學兼優眾裡挑一計程車人趕到,到當地官府上掛了名字,便換下長衫穿上粗麻衣服投入到黃沙和泥水中。

南廬淵便在這四月的暖陽裡,在此起彼伏的號子間,在來去匆匆計程車人群中,在陸流斕和張沈陵的陪伴下,度過了他十九歲的生辰。

到四月中時,已經完成了地質勘探和水文分析,得到了一手雲龍湖和風渠的最新材料。

南廬淵、張沈陵便跟著那些精通水利計程車人及負責建造水利的勞工們一同到洪水氾濫的地方,先從遠處小坑窪開始,挑河梗、築圍梗蓄水,再進一步,深入,挖塘疏河。這麼看著輕鬆的活,一直幹到了五月末,才緊趕慢趕地完成。

下一步便要建因地適宜的水利建築。這是最熬人的活。南廬淵、陸流斕兩個護著百來個士人跑遍了河道兩側的每一塊土地,繪製了千百張圖紙,才堪堪在夏令的末尾將大體形狀趕了出來。

這樣碌碌地五個月下來,南廬淵身上的煙火氣愈發濃重了,有時他對著銅鏡整理衣冠,都認不出自己就是那個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風華少年。

終於趕在冬汛到來之前,水渠的基建搭建完畢。

再過個兩三月,就該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