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恩寵太過!
楊玄善覺得不妥,目光不由去看沈千塵,心裡希望沈千塵可以親口拒絕顧玦。
沈千塵沒看楊玄善,她的手從書案下勾住了顧玦的一隻手,對著他點點頭,意思是聽你的。
她對這些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想著當初他們的婚禮很倉促,顧玦曾經說過本不該如此,他覺得他不該是一個在婚禮前險險趕到的新郎官……所以這一次,就由著他來安排,她只要聽從就行。
兩人目光相對時,顧玦的眉眼柔和了一分。
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只覺得宸王妃的樣子出人意料的平靜,泰然自若,既沒有因為宸王的這個提議覺得喜不自勝,也沒有誠惶誠恐……似乎理所當然。
楊玄善以及其他人的眼底皆是波瀾洶湧。
表面上,沈千塵這個宸王妃是先帝顧琅下旨賜的,是先帝為了折辱宸王,但過去這一年來,其實他們也是看在眼裡,宸王妃是一次次地為了宸王和先帝對上,還讓先帝也在她手上吃了大虧。
明明,當初他們聽說是宸王妃是庶次女,但奇怪的是楚大夫人沈芷與楚令霄和離後,不僅帶走了嫡子,連宸王妃的名字也從楚家的族譜中移除了,跟著沈芷母子入了沈氏族譜。
無論是宸王府還是穆國公府都沒打算再瞞下去了,因此京中各府如今也都知道了楚令霄夥同姨娘做出了以庶充嫡之事。
宸王妃現在是侯府嫡女了,身份上也沒有了瑕疵,當然有資格成為宸王正妃,也有資格成為當朝皇后。
他們對宸王妃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純粹地覺得立後大典不宜太重。
要是以這種儀制來立後,以後後宮中的其他嬪妃豈不是會被皇后壓得死死的,導致後宮一人獨大。
帝后感情篤深是好事,有益子嗣,生下嫡長子,也不用再為立嫡還是立長什麼的爭吵,可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宮,講究的都是制衡,若是讓皇后一人獨大,後宮豈不是無人能制衡她?!
眾人神色一凜,全都覺得這件事不能順著宸王的意思。
楊玄善給張首輔使了一個眼色,因此張首輔只能硬著頭皮勸道:“殿下請三思。”
他才說了五個字,還沒說更多,就見顧玦的神情變了。
方才還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氣度高華,舉止優雅,現在已經像換了一個人,目光凌烈,如出鞘的劍寒氣四溢,又像是泰山壓頂般氣勢磅礴,頗有些睥睨天下的狂傲。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只管聽就是。”他吐字清晰地徐徐道,自有一股振聾發聵的力度,很清晰很明確地表明瞭他的態度。
張首輔等人皆是一凜,倒吸了一口冷氣,甚至有人覺得指尖發麻,一時有種置身凌冽寒風中的錯覺。
顧玦從逼宮那日起,都很溫和,哪怕聽說六萬五軍營將士被玄甲軍剿滅,對於在場這些文臣而言,也只是聽說。
顧玦的大軍未曾踏平京城,也未曾血洗宮廷,以致讓眾人也有種他性情溫和、寡言少語的錯覺。
他們幾乎快要忘了顧玦可是素有“戰王”之稱的宸王啊,是在北地殺得赤狄人聞風喪膽的宸王!
跟先帝顧琅全然不同。
一個朝代會有開國之君、守成之君、中興之君,乃至最後的亡國之君,改朝換代是歷史的必然趨勢。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如果說,先帝顧琅有亡國之君的昏庸,那麼顧玦的身上就是有開國之君的殺伐果敢,在大齊朝走向衰敗的路上,出現一個像顧玦這樣的君主,必能一改國家的頹勢,成為中興之君,再創輝煌。
有這樣的君主上位,許是老天爺還不希望大齊滅絕,許是顧氏列祖列組保佑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