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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千里鏡

趙文徽連連稱善,道:“下官這就去準備,親自上島。”李羨之道:“趙典史能親力親為,自然再好不過了。”

說著二人下了房,回到內堂仔細商議。李羨之道:“那片島礁很是險惡,免不了還得勞煩周把總。”

趙文徽道:“下官這就往乍浦去,請教周把總的意思。”說著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

且說趙文徽騎了快馬,不一刻便到乍浦,遞了帖子進去。周把總叫“請”。趙文徽入內,不及虛禮,將求助的意思說了。這周把總士兵油子堆裡滾出來的,先前有求必應是因為防區內出了大案,怕上頭問罪。

自從巡撫大人下了札子,他便領會了撫臺的意思,自然不肯再用心了。趙文徽與他左右交涉,他卻先說士卒疲累,無力出海;又說薪餉未發,下面的人支使不動。總之,是虛與委蛇,打起了太極。

趙文徽見狀,急不可耐,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告辭再回縣衙與李羨之商議。

李羨之道:“千里做官只為財,周某人如此推諉,不過是想要些好處而已。”

趙文徽道:“誰說不是,只是拿甚麼給他做好處?總不能開了官家府庫罷?”

李羨之道:“府庫是絕不可動的,從府到縣,人多嘴雜,上次那無名之禍,費了好大周折才完,絕不可將坐實的把柄教人捏著。”又道:“以往年節縣裡的當鋪商行及士紳曾送來‘節禮’,約有百多兩銀子,存在賬房,一直未曾動用,此刻正可一用。”

原來那時的官場中,每逢端陽、中秋、春節等大節,地方士紳和當鋪商行都會給本地父母官送禮,謂之節禮,雖不成文,卻已成定製。

李羨之本不願收,可前任無一例外都收了,他也不好改了後任的規矩,於是便不退還,就存在賬房裡。於是寫了張手條,命韓釧到賀泰安那裡將這些銀子支來,共一百二十兩。

李羨之自小在銀子堆長大,歷來大手慣了,便欲將其盡數封了送與周把總。

趙文徽見了,道:“周把總之流混跡官場,素來愛錢,不過亦極少能一次收到這樣大宗的數目。若送的多了,助長了他貪心,日後再有事相求,恐怕不易。”

李羨之聽了,覺得有理,便問道:“依趙典史之見,當送多少合適?”

趙文徽道:“周把總這樣的官,從來都是從士卒嘴裡奪食的,不拘多少,總會看在眼裡的。”

李羨之想了想,從中取出三十兩,封在一起,交與趙文徽。道:“勞趙典史再辛苦一番,到乍浦一行。”說著,到書案邊,寫了一封簡訊,無非是幾句阿頌之言,以圖借人借船。

趙文徽帶了銀子和書信再往乍浦而來。雙方相見,趙文徽將銀子雙手奉上,再言來意。

周把總見了銀子,果然態度迴轉過來,假意託辭一番後,滿口答應,願借精兵十人,船兩條。

趙文徽於是辭別出來,忙回縣衙稟報李羨之。李羨之聞報大喜,即令趙文徽揀選精銳民壯,準備上島。

當晚,趙文徽也選了十人,帶上千裡鏡,並帶足十日干糧飲水,趕到乍浦,與周把總所派的人匯合,見面之後,發現乃是幾日前領頭的哨官,姓陳。兩人略說幾句,將手下士卒分開,分別上了兩艘船。仍舊是陳哨官在前引路,沿著前路往那片島礁駛去。

陳哨官自是識路的,帶路自不在話下,兩條小船在島礁間遊弋穿梭,到天亮之前,趕到海賊落腳島嶼對面的一座寸草不生的小島上。陳哨官留了兩名士卒,便回乍浦。

趙文徽令將船藏在一處背風的海灣,然後在礁石下隱蔽之處紮營。自己則帶了千里鏡並兩名親兵登上山頂,躲在一座巨石後面,朝著對面島上窺望。望了許久,不見人煙。趙文徽心中不由得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生怕賊人移往他處。要果真如此,這許多努力,便皆付諸東流了。

就在此時,忽見對面半山一處山洞似乎有人影在動,趙文徽忙從千里鏡中向那裡望去,草叢後若隱若現,卻是一個女人。不一刻,又有幾個女人出現。又一會,有幾縷青煙從洞口升起來。想必是被賊人擄掠的婦女在為他們燒飯。又過許久,煙火漸漸小了,才見有穿著各異,帶著兵刃的男人從各處彙集而來,循跡望去,不遠處還有幾處隱蔽在草叢後的山洞和草屋,這便是他們落腳的所在。

如此這般,趙文徽在此守了數日,將賊人的位置和人數大致探察清楚。正欲收拾船隻趁夜回去稟報,忽見對面島上火把通明。趙文徽忙再登上山頂,用千里鏡望去,但見賊人一群一夥離開巢穴,下到海岸邊,乘船往內陸方向駛去,先後共五條船,不下數十人。

趙文徽驚叫一聲:“不好!這夥賊人莫不是又要往平湖去了?!”忙命士卒、水手解纜登船,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