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兮本虛,應物無跡;操之有要,視為之則。蔽交於前,其中則迂……”
簡樸幽靜小院內,月色幽然,
輕懸於簷下的白紙燈籠,隨風搖曳,灑落斑駁光影。
姜守中搖頭晃腦,吟誦著名為《近思錄》裡中的一篇文章,其聲朗朗,與靜謐的夜色相融,
獨孤落雪則坐燈籠下,手持銀針,指間輕繞著細線,縫做著衣服。針尖偶爾輕觸指尖,留下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紅痕,卻也未曾讓她分心。
偶有抬首,秀眉微蹙,思考著下一針走向。
她手中的是一件男士衣衫。
自然是給眼前這位新收的徒弟做的。
可能是覺得只送一雙襪子有些不妥,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於是出去買了些布,裁剪縫製。
對她而言,給徒弟做衣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性子素來這般簡靜安然,自己縫製衣服,自己種菜,一切自給自足……生活起居簡淡如水。
在旁人看來寡慾無趣,可對她而言,生活之樂,蘊含於平凡日常,外物雖簡,內心充盈足矣。
“人有秉彝,本乎天性……性……”
正在誦讀的姜守中停頓了一下,撓了撓頭,努力思索後面的句子,卻死活想不起來了。
他偷偷瞅了眼正在專注縫製衣服的獨孤落雪,斜著眼睛瞟向旁邊的書籍,一根指頭輕輕撥動書頁。
“知誘物化。”
女人清冷動聽的嗓音響起。
姜守中“嗖”的一下收回手,端正身子,訕笑道:“對對,正好想起來……遂亡其正,卓彼先覺……”
但看到女人拿起戒尺,男人頓時一副苦瓜臉:
“師父,沒必要啊,你都打了我六次了,這次就算了吧,其實你不提醒我也能想起來。”
獨孤落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朱唇吐出兩個字:“伸手。”
姜守中無奈,伸出手。
啪!
手心重重一記戒尺。
力道不重,但也不輕,火辣辣的疼足夠讓人長記性。
好嘛,夢迴課堂,被老師打手心是吧。
如果不是之前對方出手幫他,惹上了朝廷這個大麻煩,姜守中早就扔下書本走人了。
“你沒背會,是因為你還沒理解它其中的含義。”
獨孤落雪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如學堂上古板的老夫子,對姜守中耐心講解: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人生秉持著天道之常,這來源於人的天性。如果在物慾的引誘下心智隨物遷化,就會喪失先天秉持之正……”
呵呵,果然是禁慾之道。
就是這個味。
姜守中一副我早就看穿師父你用意的表情,淡淡笑道:“師父,我不同意這個觀點,我認為……”
“不許反駁!”
哪知姜守中還沒開始詭辯,就被獨孤落雪喝止住。
女人微微鼓起腮幫子,氣惱地瞪著面前擅長詭辯的男人,冷冷道:“我說,你聽!否則記十下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