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二猛的眨起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真的?”
“真的。”柳均肯定的點點頭。
“太好羅,有豆餅吃羅。”老大老二興奮的蹦了起來,風一樣竄到角落拖出石臼。對他們這種年紀的孩子來說,吃和玩就是人生最大的兩件事了。
石臼是一種石制的穀物粉碎裝置,地裡種出來的作物大多是帶殼的,必須把它們粉碎去殼才能食用。
村裡還有一個更大型的石碾,糧食多的時候可以去借石碾來用,但必須支付使用費,比如脫下來的殼,要交給村裡一部分充作公產,餵牛餵馬餵雞,用處多的是。
可是窮苦人家哪捨得把殼付出去,寧願在家裡自己臼。但要做十三個人的飯,光是臼谷就得小半個時辰,做好一頓飯半天就過去了。
柳均回房裡,把沒用過的布料剪下一塊來,洗乾淨後放開水裡煮,然後撈出備用。
重新燒水,臼成粉粒的黃豆下鍋煮成奶白色的豆漿,煮乾淨的布罩在壺上,煮沸的豆漿倒在其上,濾出豆渣。
這時的豆漿加點鹽就可以喝了,當然,加糖更好,可惜沒有,糖那可是富貴人家都吃不起東西,還只是麥芽糖,柳均記憶裡的白糖,這個時代根本沒有。
儘管如此,孩子們喝得還是非常開心,濃濃的豆漿淌在嘴角,還會伸出小舌頭一圈,一滴都不捨得浪費。
剩下的豆渣柳均也沒有浪費,加點鹽加點麵粉,捏成小團,放油煎。
看著柳均放油的豪放,大妞二妞都嚇壞了,一臉‘日子不過了?’的表情看著柳均的手,總有種躍躍欲試撲過來搶油瓶的衝動。
要知道,油,在這個時代也是非常金貴的東西,從人們把意外的橫財或者收入稱之為‘油水’就可見一斑。
柳均不在意,不就是油嘛,雖然有點貴,但花錢還是能買到的,主要是豆渣餅沒有油很難吃,會有一種豆子的腥臭。
餅裡也只能簡單的放點蔥花薑絲和鹽,柳均是不怎麼吃得慣的,但為了營養還是強行吃了兩個餅和一杯豆漿。
至於孩子們,那可真是比過年還歡樂了,煎得金黃的豆渣餅混合著麥面的香氣和蛋白質高溫誘發的氣味,好吃得他們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一斤幹豆子磨漿,剩下的豆渣配上一斤麵粉,只能夠煎二十來個餅,根本不夠大家敞開吃,不過柳均是故意的,果不其然,吃飯早餐後沒多久,李有為還有老三和大妞拉肚子了。
正如牛奶會讓人乳糖不耐一樣,植物蛋白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消化的,不適應的人吃了植物蛋白,輕則拉肚子,重則過敏皮疹溼疹汗疹。
看來李有為,老三和大妞三個,以後得想別的辦法補充蛋白質了。
柳均苦惱的揉了揉腦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算了,先想辦法賺錢吧,沒有錢,別說蛋白質了,連油都吃不起的。
“有為,老大老二,你們帶我去看看家裡的陶窖。”柳均說到。
“好的,娘。”吃得心滿意足的老大第一時間蹦出來響應,旋即好奇問到:“為啥您叫李大‘有為’啊?”
柳均看了李有為一眼,他恰好也把頭轉過來,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李有為的目光很穩,沒有慌亂的感覺。
柳均笑著說到:“李大年紀到了,該有自己的名字了,所以娘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李有為,以後你們就叫他‘有為哥’好了。”
本質上,柳均這樣做是不合規矩的,她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資格給男丁起名?但誰讓家裡的成年男人沒了呢,她現在就是一家之主。
孩子們的年紀太小,自然也不懂這些規矩,老大更是嚷嚷到:“娘,娘,我年紀也大了,您給我也起個名字吧。”
“當然可以。”柳均自然不反對,孩子們現在都沒有名字,一來太小,二來怕費錢。
李大石大字不識幾個,又沒文化,起名字最多也就大樹小樹,旺財小魚之類的,要起個正兒八經的名字,就得花錢去請鄉里的秀才或者算命先生,李大石不樂意花這個錢。
沒有名字不方便,叫起來也不好聽,柳均很樂意改,而且起名字這種小事難不倒她,乾脆一起改了。
“老大,你叫富彊,李富彊,老二,你叫李民矚,老三,你叫李文民,老四李和擕……。”轉頭又對大妞小妞道:“大妞叫李姝,二妞叫李嫊。”
大妞二妞很興奮的拍起手掌,名字,她竟然有名字了,同齡的玩伴們可沒有東西,至於姝和嫊是什麼意思,她們才不管呢。
孩子們都沉浸在獲得新名字的喜悅上,只有李有為詫異的看著柳均,因為他不知道柳均竟然懂這麼多字。
在李有為和改名李富疆李民矚的老大老二引領下,柳均一行往自家的陶窖走去,陶窖在屋後的山坡上,李大石喜歡從屋後爬上去,柳均可沒有爬坡的能力,只能走前門從村口繞過去。
路上碰上村民,彼此打過招呼,柳均卻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錯身走遠後,還能隱約聽到她們的小聲議論。
一個兩個就算了,所有人都這樣,柳均忍不住攔下一個記憶關係比較好的打聽打聽,一打聽頓時氣炸了,村裡竟然有傳言,說桂花嫂家的傻兒子看上了她這個新喪寡婦,準備上門提親,她連聘禮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