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也查了自己的分數,頓時天昏地暗。他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考的不好,但是沒想到這麼差。差和很差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那是再生無法想象,難以接受的距離。
他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完全不知所措,分數低的出乎他自己的預料,這樣的分數怎麼可能進天河。再生的媽媽知道了他的成績,即成的事實,看著他滿臉的愁雲慘淡心,一言不發,想他大概已經受了教訓,就沒有再做多餘的責備,只想著儘快把後續的問題解決好。
既然他沒有填升悅高中,大概也不想讀普高,就任由他。當大部分同學還在過暑假的時候,他媽媽已經開始聯絡職教學校了。職教學校的負責人和再生媽媽把一切事項都談妥了,還交了一部分押金。再生當時也在場,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卻有很多的不甘心。他還還不及把這件事情消化掉,也來不及思考對策和辦法,他媽就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他的步調根本趕不上,腦子也不夠用。
返校拿畢業證的時候,幾家歡喜幾家愁,從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中考的影子。那些笑的像花一樣燦爛輝煌的,約著要大肆慶祝畢業聚會的,一定是考上了自己填報的學校,還有那些氣壓低得讓人不敢靠近的,一定都考的不太理想。大家各懷心事,聚在一起拍畢業照照。再生怎麼也笑不出來。
安岸在操場上看到再生的班級在拍合照,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但這麼近的距離,他卻能從她身邊經過,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有看她一眼。她突然有種莫名想哭的衝動。
她聽說了他可能會復讀,也可能已經報名職教學校了。這一次大概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們真的就這麼畢業了,又無法同一所高中就讀,更沒有聯絡方式,以後要想再見,恐怕是希望渺茫。
很在意的人,還來不及瞭解,突然要從生活裡永遠消失了蹤跡,這樣想著,安岸的眼淚就像決堤一樣,喉嚨哽咽,鼻子酸楚。她拭乾淚水,默默走進教室,還是決定寫一封信給再生,儘管那有可能是最後一封了,可她沒有跟他告別。她說:“考試已經結束,就讓它過去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害怕和你分開的很遠,我相信奇蹟,加油!”安岸想著,也許她不告別,他們永遠都會有在一起的可能。
再生收到了那封信,卻一直不知道該回什麼,反覆想,最後只寫下了“我們會再見的!”這麼簡單的幾個字。關於她,他早就無比堅定了,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讓他如此在意過,他真的很想為了她努力一次,可是到了眼前這一步,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卻做不到,難道真的要這樣和她分開嗎?難道還沒開始的故事就這樣斷了。
蘇景一如願以償地考上了晨陽高中,薔薇也已經報名了藝高,最後除了畢業照,蘇景一什麼也沒有給薔薇留下。只有簡單的祝福。
“以後去了晨陽,繼續努力哦!”薔薇還是一臉的陽光明媚,她不是不傷感離別,只是那大概是更深的傷感才能假裝明媚。
“嗯,你也是。”蘇景一淡淡地說。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生什麼氣?”
“不是為韓語天的事嗎?”
“沒有。我早沒有生你的氣了。”
“那為什麼不理我。”
“有嗎?”
“以後就見不到了我哦,是不是很開心?”薔薇調皮地說,她只能表現得滿不在意。
“應該會再見面的。”蘇景一看著她,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會再見的。
暑假之後,大概都要各奔前程了。這個暑假註定會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假期都要漫長。時間的長度就看思念的距離有多遠。
天河高中報名很早,6月底就開始新生報名了。安岸跨進校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從身邊經過,透過窗戶,她居然看到了她熟悉的那張側臉。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認得,她不會記錯的,那是她日夜在腦海裡重複想起的輪廓。可是她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
他怎麼會來呢?他不是去讀職教了嗎?難道他最終還是遵守了跟自己的約定嗎?那真的就是他嗎?她多麼希望她看到的是真的。可是她還沒有辦法確定這件事。
天河高中是有新生入學培訓的,大部分學生都會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再生以為安岸也會來參加,所以就報名了。完全不合他的邏輯,再生向來崇尚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假期,十指不沾作業本,睡覺睡到自然醒,打球打到暴汗,攤在床上看一整天電視,吹著冷氣啃著西瓜,臨近尾聲才開始考慮作業的事情,這才是他習慣的夏天。
然而這個夏天,他無奈地呆在教室裡,講臺上唾沫橫飛,講臺下各懷心事,他發著呆,把每一條腸子都悔青了,他找遍了每一個班級,也沒有看到她。
只有希幕,那個和安岸每天形影不離的女孩,居然和他在一個班培訓。希幕總是主動跟她聊天,他也會經常問她關於安岸的事,這是唯一能慰藉他的事情。他知道希幕和安岸很要好,所以也想跟她搞好關係。不是有句話說,要搞定一個女生,先要搞定她的閨蜜嗎?
在陌生的環境裡,有一點關聯的人都會誤以為他們的關係很親密,那是尋找讓自己舒適的本能的安全感。再生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希幕跟著他,於是後來就自然而然地每次都一起吃飯。好像跟希幕在一起會比跟其他的人在一起的感受好很多,就像她是安岸的影子,可以讓他離安岸更近一點。
可是再生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不是希幕是安岸的話那該有多好,他們能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回宿舍,反正只要她在身邊,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不知道她現在都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