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白將那隻小魚兒的玉佩交給了鷺兒,讓她轉交給醜奴,希望他能在餘下的生命裡,溫柔以待那個單純的女子,若是騙她,就騙她一輩子吧。
而自己的醜奴,早就如同那隻酒囊一樣,成了過去的某個記憶深處,不可磨滅的記憶,卻,只是記憶,如此而矣。
只這一夜,魚白尚不知道心理發生諸多變化的,不只是她一人,正是應了那句,幾人歡喜幾人愁,有人惆悵,有人歡喜,有人生死離別。
推開靜水閣因打鬥而殘破的門,地上的狼狽景像驚呆了魚白,輕輕抱起柳紫鳶,顫聲道:“紫鳶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何事?”
柳紫鳶空洞的眼轉了過來,沒有焦聚的眼終於匯於一處,只是麻木的搖了搖頭。
鼻翼中,若有若無的吸著那故鄉熟悉的花兒,柳紫鳶驚喜的看向那香氣來處,魚白會意,從枕頭下方拿出一隻嶄新的香枕來,大口大口的吸入了好聞的迷迭花香氣,魚白眼淚不由自主的飄落下來,為何,這世界對女子這樣的不公平?何曾溫柔以待過?
魚白輕拭了眼角的淚,將香枕遞到柳紫鳶懷中,輕聲道:“有哪個女子願意自賣其身的,我知道,你有你不得不留在輕淼樓的理由,我不想問,知道你喜歡迷迭花,我讓商隊與齊國交換貨物時,換來不少迷迭花,做成了枕頭,這,本來就是想給你的。”
柳紫鳶模糊的笑了笑,眼裡終於流下了一行熱淚來,她沒有想到,還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過他。
魚白未想到,自己微不足道的舉動,竟溫暖了柳紫鳶形同枯槁的心。
柳紫鳶從懷裡拿出一隻舊得不能再舊的褪色香囊道:“你帶著這個香囊,去找齊國來的胡媚兒,就說你是我的妹妹。”
魚白眼現驚訝之色,柳紫鳶苦笑道:“我也是昨夜被扔在這裡,看到了屋子裡的東西才發現的,也終於知道自己錯得離譜,那裹胸的白布,玲瓏不會用的,除了你還會有誰?你才是蕭然的心上人對不對?”
魚白點了點頭,答應著,伸手要將女子抱起,女子搖了搖頭道:“當我的妹妹就要幫我做一件事。”
魚白憂心的看著女子身子下方不知何處淌出的一灘血,鄭重的點了點頭,柳紫鳶釋懷微笑道:“害我之人,是蕭玉,她的本意,是想害玲瓏。除掉蕭玉,即是為我報仇,也為你自己,胡媚兒若念舊情,定會幫你完成我的心願。”
魚白將手指攥緊,眼中一抹狠戾射出,蕭玉,你如此之狠毒。
柳紫鳶知道魚白不是個善茬,自己的心願己了,無牽無掛,嘴角湧出一絲血線來,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魚白抬起女子的身子,小腹的背後,半截椅腿的木刺,刺進了柳紫鳶的身體,己是回天乏術。
魚白本就頹敗的心情更加的頹敗,拿起香囊,按著柳紫鳶的請求,將香囊送給了準備起程回國的胡媚兒,胡媚兒眼睛有些紅暈,聽到柳紫鳶之結局更是不勝唏噓。
這香囊,是柳紫鳶的孃親留下來的,而柳紫鳶的孃親,是胡媚兒的親姑姑,當年胡家落難,柳紫鳶的爹爹將心上人從官奴手裡買來,背景離鄉,來到蕭國討生活,胡家復起後,柳紫鳶感嘆自己身世飄零,並沒有回去相認。
如今碾落成塵,只求胡家看在血源親情,幫她報了這冤仇。
胡媚兒將香囊遞還給了魚白,嘆道:“此事我會如實稟告父親,由父親定奪。既然表姐將香囊給了您,你便收下吧,算是胡家的義女,以後有事,胡家也會照拂一二。”
魚白點了點頭,將一封信遞給胡媚兒道:“胡小姐,此信還請你轉交給胡相爺,幫紫鳶姐姐報仇,不是遙不可及之事,不僅於我有益,於胡家也是有益,可保三十年不生戰禍,胡少將軍可今生平安。”
胡少將軍年紀比胡媚兒小,僅一十二歲,是胡相爺老來子,胡相爺當年被詬陷,長子慘死,只餘幼子,復起後,知自己年事己高,歸天之後胡家再無仗義,遂狠心讓年僅十二歲的兒子胡卿披上戰袍,以求建功立業,鞏固胡家之位。
齊國勢弱,蕭國、秦國虎視耽耽,一旦打仗,胡卿第一個就會成為炮灰。
胡媚兒眼色沉重,將信鄭重的納入自己懷中,與之前疏離的態度判若兩人,親暱的拉起魚白的手道:“媚兒對魚大總管之名聽之甚久,如若不是今日坦誠相待,竟不知這大名鼎鼎的魚大總管是個女兒身,掌管著忠義王的銀錢命脈,果然不同凡響。今日又對錶姐有照拂之恩,父親定會以魚妹妹之身代之,視同親外甥女,待出嫁之日 ,定會以相府小姐規制,十里紅妝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