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下說:“心存仁善是好事,有些善意卻本不必留。”
趙承衍說著提步往外走,趙盈倒也乖巧跟上:“你給了她希望,她才會越發不甘心,不如就這樣平平靜靜,等待著死亡來臨。”
趙盈驀然一震:“您是說——”
“你不是總說她是個聰明女人嗎?”
昭寧帝死後,她就沒打算獨活吧。
才會這樣肆無忌憚,讓李寂來告訴她,想見趙濯,想在昭仁宮見趙濯。
橫豎活不久,早晚都要死,兒子是最割捨不下的,現在還不如真正痛快的為自己活一場。
趙盈一時無話,直到出府登車前,她才悶聲說了句知道了。
知道什麼,她同趙承衍之間,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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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的事情宋昭陽處置起來還是快的。
叫他擬章程出來,也不過兩三日光景,他就擬好了章程,直接在太極殿上交給趙盈去的,連過內閣那道程式都給省了。
沈殿臣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卻一言不發。
往雲南和貴州兩府的人選上頭也不必犯什麼難。
朝中現擺著可用之人的。
辛程是新任的禮部尚書,且禮部自從姜承德出事之後,趙盈提了辛程上位,也把禮部下頭從前那些依附姜承德的大小官員換了一撥,現如今要調派他做欽差往貴州,他不至於走不開。
雲南府既然是重中之重,自要選個更有分量些的人。
宋昭陽提上來的人選無非薛閒亭和趙乃明,趙盈只要權衡一下,做個決定,定下叫誰去就成。
薛閒亭清閒,趙乃明也沒忙到哪裡去。
國喪沒過去,他跟唐蘇合思也完不了婚,不到新婚時候,到哪裡都走得開。
只是從趙盈上位,留下趙乃明在京,淮陽郡主恨不得一天往他的王府跑三回。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所有人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家母子兩個才享天倫多久,現在把趙乃明弄去雲南府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到頭來還是定下了薛閒亭為主事,玉堂琴以客卿身份隨行,再從禮部、刑部和大理寺選出大小官員二十三人,趙盈額外又提了周衍和徐冽二人一塊去。
並且特意言明的,往雲南府第一件事,便是要收繳雲南總督手裡的兵權,政務自是薛閒亭主理,軍中事便交徐冽做主。
散了朝徐冽也沒跟他們一塊兒出宮,身後不少官員見他隻身出宣華門,腳下匆匆就追了上去。
薛閒亭搖著頭跟在趙盈身後:“你監國之後,倒把徐冽丟在一旁,又沉寂這麼些天,我看朝廷裡的這些人,見風使舵的老毛病還是沒改。”
“見風使舵到什麼時候都吃得開,他們怎麼可能會改?”趙盈不以為意,反嗤了聲,“等這趟回來,正好叫他入兵部,順理成章。”
對此薛閒亭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他有意見的只有一件事——
他是走在趙盈右側後方一些的,兩人之間錯了一個身位的距離。
從前不會這樣,是自打她監國以來,他才慢慢習慣了這樣的距離。
“姚玉明能不能不去?”
趙盈腳步頓下,回頭看他:“你為什麼老覺得她麻煩呢?她其實很讓人省心。而且她雖然跟你們同行,但不會摻和這件事,她就是想帶姜子期出去散散心,不然姜子期成天憋在家裡,人都快憋傻了。
她纏著我說了好幾回,你們只當她不存在就是了。
倒也不是不能叫她自己出門,但淮陽郡主不放心,趙乃明也不放心。
昨兒趙乃明還到我那兒替她說了幾句好話,你不是也吃了趙乃明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