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二月二十六日,襄陽。
劉表披著自己袍子端坐在蒲團之上,面前擺著自己最喜愛的酒具,雙眼眯著似乎在聽下面的彙報。
劉表愛酒世人皆知,也許是愛屋及烏的原因,劉表更加喜歡收集酒具,就東漢末年來說要論酒具的收藏恐怕要數劉表為執牛耳者。
自從單騎入荊州已過了不少年頭了,現在的劉表早就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才子,發白的鬢髮在不斷暗示著他年齡。
世人常說劉表昏庸,治下基本被荊州大族左右。其實事實上也是如此,至少如今的劉表像極了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劉表能夠作為荊州之主靠的就是聯姻蔡家的手段,也正是因為這樣劉表的統治才會被蔡家左右,蔡夫人與他的兒子已經成人,蔡瑁又是荊州的重要的將領,所以有的時候劉表寧願放棄一些權益,也不願意去與蔡家做一些明裡暗裡的鬥爭。
“主公,這便是壽春的情報。”
蒯越躬身向劉表說明了壽春的情況,卻許久也等不到劉表的回話,只能抬頭看了看首席的劉表,發現劉表依舊還是眯著的眼睛只能將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大哥。
蒯良搖了搖頭,蒯越索性硬著頭皮再次呼喚了一聲。
“主公...”
“主公...”
“恩...?”劉表像是如夢初醒,蒯越這幾聲連續的呼喚之後,他也只能被迫睜開了雙眼,看了看臺下的兩人,帶著睡意問道。
“異度有什麼事嗎?”
“...”蒯越有些惱火,但是卻不敢將情緒表達出來,只能硬著頭皮將事情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的,壽春那邊...”
事實上蒯越已經很大程度上將壽春事件嚴重化了,目的就是想喚醒劉表身為皇親國戚的那一絲尊嚴,誰知道劉表聽得稀鬆平常,甚至還接二連三的打起了哈欠。
“這樣嘛...袁公路的心思我已經明瞭...若是沒事異度子柔便是自去吧...”
想不到得到這樣的答覆,蒯越已經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蒯良,蒯良也知道事情在緊要關頭,只能挺身而出。
“主公,這件事情可不能如此草草了之啊。”蒯良躬身,恭敬的說道:“袁術處死閻象之後已經將稱帝的野心全部顯露,現在少帝還在,主公怎能坐視袁術這等竊國之賊?”
“那依你們之見還能怎樣?”聽到蒯良攤牌,劉表似乎收起了慵懶之裝,嚴肅的問道。
“主公應以皇室的身份號召天下諸侯共伐袁術,到時候定將是一呼百應,主公的聲望也會空前絕後!”
“一呼百應?”劉表似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子柔想的過於簡單了吧,現在能有實力討伐袁公路的無非曹孟德袁本初,但是如今兩人正在黃河口準備決一死戰,根本沒有理會袁術稱帝的趨勢,也不要跟我說他們還沒接到袁術要稱帝的訊息!”
蒯越抬頭,看著劉表眼中的那一絲精光,咬牙說道:“曹袁二人不理會此事乃是想專心戰事,若是主公號召天下,我想這兩人定會迫於形勢從而參與這次行動。”
其實蒯良的分析很到位,現在官渡之戰還沒有打響,曹袁兩人也只是在厲兵秣馬。伐袁公路之事不過沒人帶頭罷了,若是劉表做了這個領頭人那麼曹操與袁紹定會參戰,更別說曹操手上還有少帝,他需要維護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優勢。
這些劉表知道,也明白的很。身為漢室宗親他也有義務這樣做,確實如蒯良所說此事一成自己的名望絕對會大漲,但是作為領頭者,利益與風險可是共存的。
更何況他已經暮年,更何況他就算想出兵還有一個大山一般的阻礙。
“好了,異度與子柔也不必再勸,此事我自有定奪,退下吧。”
“主公...”
蒯越是個急性子還準備再勸,可是看了看劉表不容反抗的眼光,還是在自己的大哥勸阻之下含恨離開。
等到兩人離開之後,劉表才緩緩的用右手支撐自己起身,他走出的大廳,似乎想給自己一個相對空曠的空間。
他不想出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