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實際上還在猜測郭誼是不是故意為之,當時在聽曹司空說起他的時候,讚不絕口。
但又因其身份乃是司空女婿,故而不得重用,為了避嫌。
那避嫌之舉,不一定只有司空會如此,這位面前的高潔之士,一樣也會如此,這是自古來君子之間投桃報李的品質。
此等品質,儒道之中士人皆會有所學也,劉協曾經聽數名老師說過,或許這也是郭誼這麼冷淡的緣由。
“嗯,朕知道了。”
劉協微微點頭,從亭裡出來,彷彿閒適一般在道路兩旁撥弄花朵,淡然的問道:“那卿家以為,民營安定,是否比朝堂權勢更加重要?”
郭誼一愣,心裡沒來由的來了一股火氣,當即拱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境方可安民,若是軍力下降,境內必亂,諸如李傕郭汜之禍將會四起,如此豈能安心種田?”
“那軍力,該如何提升呢?”劉協再次迷茫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他到了許都之後,很多朝政上的事情有人能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一切都無需他去過問,而其餘未曾收服回來的領土,自然更加不會歸他來管。
曹操雖然對他頗為尊敬,但是卻沒把權力交還給他,可是,劉協卻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否則徒耗時光就會難受。
郭誼拍了拍腦袋,大致明白了這種心態,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抱歉的拱了拱手,“這,微臣愛莫能助……陛下應當明白,三州之地的兵馬,多是曹公子弟兵,將士皆從鄉勇而跟隨,若是把不熟悉的將軍調往軍隊,是不能提高軍力的。”
“應當沿襲之前的兵馬調配,繼續讓他們領兵,且將下詔令,鼓勵境內鄉勇參軍,以此來讓當地的兵馬壯大,募兵之事踴躍,然後鞏固司空與陛下之威德,如此才可以領原定軍力不變,且得英才來匡扶。”
“但如此一來,需要陛下親自壓制朝堂些許反駁之聲,方才能讓我軍中將士,不遭奸人設計。”
郭誼面色一凜,沉聲道:“畢竟,幾十萬人的心血、幾十萬人的性命,也許都有可能會被反間之計而葬送。”
劉協無話可說,神情也變得有些慍怒,彷彿是被郭誼的話懟在心頭,一時有些難以消化,而且他的語氣,就好像在對小孩子一樣。
“卿退下罷,朕若是日後還有疑慮,還請再不吝賜教。”
他知道自己寄人籬下,這些迎回聖駕的也都是功臣,再者說郭誼官籍不在漢籍,不算是臣下。
所以懶得和他計較,當即擺了擺手讓荀彧帶他回去。
等人行禮走後,劉協想了想今日郭誼的態度,和其餘的臣子也沒什麼不同,雖然說話也中肯在理,也願意為他解惑答疑,但終究是興致不高。
想了半天,他終究是嘆了口氣,“這皇城內,果然還是隻有曹卿看起來最好,親和博學,且對朕極為友善,他若是能做太傅就好了。”
不過劉協也明白,太傅曹操肯定不能做的,學識不夠,名望不夠,而且夠他也不會幹,太傅有個屁的權勢,等同於把人家架空了。
……
出來後,走在門外,荀彧一時沒想明白郭誼為什麼要這麼幹。
所以走出大門時,不經意的說道:“本身今日來,陛下是想要拜孟譽為光祿勳的,現在看來是不願了。”
“光祿勳位列九卿,我這個年歲若是當了光祿勳,那不就是在找麻煩?”郭誼眼皮都懶得抬,只是看著腳下的路,絲毫沒有覺得可惜。
今日天子無論是考校,還是要拓展自己的黨羽,對郭誼都沒什麼好處,為漢籍官吏,日後麻煩實多,且容易遭懷疑。
出行也就不便那麼自由了,明寬暗窄嘛,這種事不能幹。
“那就罷了,”荀彧也嘆了口氣,並不勉強郭誼,“回去之後,孟譽當繼續推行軍屯,補全各地的奏表,再送至尚書檯。”
“今年,各處安定之後,需早些調集糧草,儲備為軍糧,同時要廣為募兵,準備好新丁操練,若是孟譽不願在漢籍為官,那麼在主公那邊,就請你舉薦幾名將軍上來,方便操練。”
“好,”郭誼點頭,和荀彧相對拱手,兩人暫且分別。
坐到馬車上,郭誼思考起方才荀彧所說的事,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布匹,攤放在馬車內的案几上,這是一張潁川附近的地形圖。
郭誼已經快要完成了,接下來還需去尋訪各地,將殘缺不知的地形補上,就可以再查探各處小道。
除卻用簡易標註地形之外,郭誼還將某些易於出特產礦、茶樹、鹽山的地方略有標註。
當然也有人文出身所在。
現在天子定都許昌,詔書下發已久,天下應該都已經收到了詔書,各地諸侯都會有反應,願意來歸附的自然會來歸附,觀望的肯定會觀望,不服的,當然要想盡辦法來搞事。
從這一點上看,厲兵秣馬,又成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兵馬操練不可輕視,且民營水利都需要提升,那麼現在是要推舉一大批人才行。
荀彧既然問了,他應該心裡是有人選的。
現在軍中風評好的,可以用來操練軍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