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眸光無意的往一旁的大學士身上掃過,很快就回轉了過來。
只那一眼的威壓,便叫大學士心中慼慼不已,恨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威壓很快就消失了,梁初的眸光早已轉了過去:“想著許久未曾見了,留了大學士用個午膳,卻不想大學士往母后這邊來了。”
“既是來了,便都留一留吧。”太后倒是順水推舟的,將一旁的小姑娘拉了起來,“這是大學士家的姑娘,跟著大學士一道進宮來的,倒是頭一次,靦腆得很!”
“皇上——”
小姑娘嬌滴滴的叫了一聲,紅著臉垂下頭來,一副嬌羞的摸樣。
梁初便是一眼也未曾往那邊瞧去,只當是這人不存在一般,與太后道:“兩個小傢伙著實是纏人得很,阿菱一人在宮裡忙活不來,兒臣還得回去看看。”
他不說要太后也去看看這樣的話,便是知曉這母后並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索性作罷。
太后卻是變了顏色:“孩子有奶孃嬤嬤照看著,哪裡需要你親自動手了?真是荒唐得很!皇后也是越發的不像話了,如此這般恃寵而驕下去,只怕往後更不將哀家放在眼裡了!依哀家看,你身邊還須得有可心的人兒才好!”
說話間太后拉著那姑娘的手,還在人家手背上拍了拍,一副慈愛滿意的景象。
梁初自是長得俊朗無雙,渾身的地方氣質沉澱在那裡,便是不動的時候也自成一道風景,每每叫穆菱深陷其中,當反應過來才道為色所迷。
這未曾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自然是更加的傾心,乍一見到這般優秀的男人,又因著之前太后的保證暗示,下意識的覺著這樣的男人已經是她的了。心裡既是澎湃又是嬌羞,只不知蓋如何是好。
卻哪裡想梁初竟是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徑直駁了太后的話:“那是兒臣的兒女,亦是母后您的孫兒,怎麼竟是被母后說的這般不堪?阿菱生產時吃了苦頭,兒臣自是要做陪著的。母后您便是不願意去寬慰阿菱,也只不要給她添堵才好。這後宮從只有一個皇后起,往後也只會有一個皇后,旁的人若是作妖,朕便如先前一般將之亂混打死,也省得沒的禍害的朕的兒女!”
說到後面,語氣竟是越發的嚴重了。
有時候梁初著實不知他這個母后到底圖個什麼,這後宮生活優渥,他從來未曾虧待過太后。只這後宮妃嬪一事,雖然很不合祖制,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太后就該知曉一些,收斂了起來。
若說是單純為了在床上伺候他這個皇帝,那麼他不需要。若說是為了皇家的子嗣,那如今已然有一兒一女,該是圓滿了,又何必招攬那些蛇蠍心腸的女人進來,反倒是害了這一雙兒女呢?
然而這樣的話他只能與太后暗示,這會兒卻也不能明說。
只太后是個心氣兒傲的,且她與穆菱之間的仇恨,那不是一點半點。太后既恨不得將穆菱抽筋扒皮了,又害怕穆菱手上的證據會洩露,恨著穆菱又忌憚著穆菱。
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便越發看穆菱不順眼了。更何況如今穆菱作為皇后,又有了兒女傍身,更是權勢滔天了。若是不給穆菱使點絆子,只怕往後越發的難得對付了,那她這個太后便是形同虛設,被穆菱那皇后壓了一頭去了。
是以這會兒聽梁初這般的指責,太后心中便是一股怒氣悠然升起:“怎麼如今兒子大了,竟是連娘都不認了!哀家這是為你好,你竟是這番的不領情,當真以為哀家喜歡這般操心不成!”
“兒臣聽說江南的景色不錯,最是沁人心脾。來年開春了景色更是醉人,母后不若去遊玩一番,也好過在後宮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反倒是給自己徒增了煩惱。”
梁初面色不改,這件事情是太后做得太過,他雖然還留著幾分顏面給太后,言辭卻也是很有些不客氣的。
太后面色漲紅:“好好!你這是要將哀家趕出去啊!皇后這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竟是要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母后也知曉,小皇子和小公主是早產兒,身子虛弱得很,最是見不得風的。那是兒臣的孩子,兒臣疼惜得很,母后若是不喜便不去看也罷,兒臣亦不會說什麼。母后若是看了,便也請疼惜一些。”
梁初性子不急不緩,聲音依舊帶著穩重刻板,仔細聽來還有幾分冷意。
他如今已過而立之年,再過些年頭便也要老了。早年那滿宮的妃嬪,懷了身子的有之,卻都沒有那福氣生下來。偶然有兩個生了下來的,卻被生生的殘害致死。
事到如今梁初還清楚的記得那般的喪子之痛,若是再如太后所願接些妃嬪到後宮來,如今的兩個孩子還不一定能保得住。
那是他的孩子,他便不再允許有半點閃失。
孩子出生那天太后的作為,著實是叫梁初寒心的。他心裡明白得很,只是沒有點破,但日後也多了一手防著,總不會放心讓太后接觸到孩子了。
想來這事也總叫人痛心,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自己的母后,兩邊都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卻偏偏太后看不順眼孩子,甚至要明裡暗裡的下毒手。
怎麼因為是阿菱生的,所以竟是要這般態度麼?
梁初這番話著實說得無情,卻也不無道理,然而在太后聽來,卻又更多了幾分惡意:“定然是那狐媚子拾啜你的,她趕走了這滿宮的妃嬪還不夠,非要讓你成了孤家寡人才甘心!哀家這便去通知禮部,選秀!必須要選秀!”
又是這樣的話題,梁初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便是一旁的那姑娘身子也都顫了顫。
如今正是後宮空虛的時候,只與皇后一人分寵愛還能有五分的寵愛,但若是真選秀了,後宮充盈起來,那她便不一定能得一分寵愛了。
是以很自然的,小姑娘便勸了勸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