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她不相信蕭辭會對著蕭晟淵射出致命的一箭,若是那箭再偏一寸,現在的蕭晟淵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沈行白大驚,失聲:“三哥!你……”
“本王現在就要進宮”,蕭辭扶著沈行白的肩起來:“皇上不能死了,那一箭雖是本王所射,卻不是奔著皇上去的,是意外。”
穆安呆在原地,一抬眼蕭辭已經下了榻,腰間的紗布散開,露出猙獰的傷口,她猶如當頭一棒,挺身攔在蕭辭面前,固執的看著他:“我不許!”
“……安兒”,蕭辭抿了一下乾裂的唇,道:“你知道的,蕭晟淵一日還是皇帝,本王就不會要了他的命,他得活著,好好活著。”
皇室血脈稀薄,蕭晟淵更是蕭辭一手教出來的,蕭辭總是對他心存一絲希望,希望終有一日他會成為一個英明的帝王。
他若是死了,蕭辭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用十年,二十年扶持一位新的帝王。
穆安寸步不讓:“那一箭除了我,這天底下沒幾個人敢拔!這是蕭晟淵自找的,為什麼你的箭就偏偏射在了他身上,我不信獵場那麼多人護著他,他還能落單找死,蕭辭你還不明白嗎?”
深深的垂下眸,蕭辭把穆安捧在胸口,他明白。
以他的功力蕭晟淵若是接近定然能察覺,可巧就巧在黑熊同蕭晟淵重疊在了一處,獵場那麼多人縱容皇上一人落入畜牲爪下。
他那一箭是衝著二十米開外的畜牲去的,正中心臟,從未料到蕭晟淵會突然從後面站起來,似眉眼帶笑,一聲“皇叔”尾音爽朗,還不等他聽清楚,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僵了一瞬,等蕭辭過去的時候,蕭晟淵已經不見了,徒留腳下一片刺目的血跡,而自己落入了險境,被獸群拖住,九死一生。
這一切,魔障一樣在蕭辭腦海裡揮之不去,他輕輕替穆安將凌亂的碎髮撩撥到耳後:“安兒,與其痛苦的揣測,本王寧願相信這就是一個意外,是本王失手了。”
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層水霧蒙上來,溼漉漉的,穆安嘲諷的低笑一聲:“我不信,我不信!這分明就是苦肉計,他要讓天下人對你口誅筆伐,他要將你陷入不仁不義的地步,逼你到絕路,蕭晟淵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單純的帝王了,他深不可測,他要用最蠢的辦法將敬重半生的皇叔推進深淵!”
“蕭辭,別去……”,穆安懇求道:“我已經給奚九去了訊息,西北大營已封,不會有任何風聲露出來,奚九帶著半數孤狼軍已行軍至城外,只要我們放出訊號,孤狼軍就會進城的。”
一瞬間,蕭辭硬朗的面部柔和下來,洋著三分笑意,寵溺的看著穆安。
穆安語速飛快,她緊緊的抓著蕭辭的十指,說:“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
放開穆安的手,蕭辭溫聲:“安兒,本王一生雖不全然問心無愧,卻對得起蕭氏一族,自十歲提劍起,便冠以蕭姓護著蕭家後輩,護著大梁天下,阿淵有錯,但錯不至死,過了這個年,他才二十歲。”
“小苗若是長歪了,需得將他扶正,加以精心呵護,便不至於誤入歧途。安兒,阿淵若是死了,天下大亂,本王就是有滔天的權勢也不能掌控天下人,最後受苦的還是黎民百姓。”
緩緩鬆了手,穆安胡亂的抹了一把淚,她暗自咬牙,後退一步。
沈行白從後面攙扶著他,抬頭:“三哥,若是需要幫助你儘管說,我沒什麼好顧忌的。”
蕭辭:“幫我照顧好你三嫂。”
敲門聲起,嚴寬黑著臉進來:“主子,太后懿旨。”
明月聽風守在外面,側耳聽著裡面的動靜,胸口大石壓一樣的難受,偏偏這個時候宮裡又來人了。
本來嚴寬要提劍出去砍了,不料來的是太后身邊的公公,既然是太后的人,那就不能隨便動手了。
一盞茶後,攝政王面色肅然的隨著公公往宮裡而去。
穆安站在門口,片刻失神。
“三嫂放心,太后對三哥到底是有情誼的,不會為難他”,沈行白寬慰道:“三哥不讓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陪著你等他回來。”
太后懿旨是召攝政王同王妃即刻進宮,那旨蕭辭沒接,更沒有看,細心叮囑穆安在家等著,他去去就回。
“如何回來?”穆安喃喃:“蕭晟淵不醒,他就回不來。”
沈行白習慣性的去摸腰間的扇骨,指尖一空,悻悻收了回來,低聲:“皇上洪福齊天,自然不會命止於此,這些年鑽研天機,紫微星甚,皇上這次大劫自會安然度過。”
腹部擰了一下,穆安面不改色的到裡面坐下,心裡空落落的:“我說了,這天底下,除了我,沒幾個人能救的了蕭晟淵。”
狗屁的紫微星,去他孃的天命!
謝良讓禁衛軍把各個宮門口都守得嚴嚴實實,沐珣這尤為謹慎,從昨夜到現在還從未換過人,隨從在門口腹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