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比想象中要可怕許多。
穆安每日清晨起來,都會對著鏡子裡那張臉說:“我屬於這裡,永遠!”
每次話音一落,她好似感覺到鏡子裡稜角分明的臉詭異的笑了一下,定眼去看,又沒什麼不同。
一定是她太累了,想多了。
她就這樣沉淪在幻境中,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同一句話,同一個動作,同一件事。
看似過了好久好久,可是她連家門都沒出去過,始終在一方天地裡自欺欺人。
可怕的是,幻境中的穆安漸漸已經習以為常,她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連一絲絲的不對都毫未察覺。
裡面數月光景已過,九方居又過了三日。
八角照常為穆安擦拭過身體,眼淚巴巴的看著她家小姐,低聲喃喃:“這次都六天了,小姐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爺怕小姐躺壞了身子,能用的藥材都用盡了,小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醒啊?”
八角端著水盆一轉身就看到蕭辭進來,她屈膝行禮:“王爺。”
“嗯”,微微點頭,蕭辭示意:“她怎麼樣了?”
八角癟著嘴搖頭:“還是昏迷不醒,任憑奴婢如何喚都沒有反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蕭辭脫下披風,熟稔的到榻邊坐下,拿起一旁溫熱的毛巾,展開穆安緊握的拳頭,仔仔細細為她擦拭。
忽然他笑了一下,聲音清朗,像是對面有人同他相坐而談,冷峻的眉峰稍軟,眉尾折了下來,壓在盡是溫柔的眸子裡,深邃又多情。
他不徐不疾溫聲道:“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你一定會不假思索的問是什麼?”他輕笑:“本王親自告訴你。”
“本王萬里修書一封,齊國君今日已經回書到了京城,很難得,沒想到這次他態度那麼好,大齊使臣之罪統統認下,哼!”
“不過大齊公主他倒是沒做安排,只是讓皇上同本王多加思量,此事全然與年幼的公主無關,先讓公主在大梁待一段時間,以後另作打算!”
說完,蕭辭微微俯身,換了穆安另一隻手,輕輕擦拭,繼續道:“皇上甚是驚訝,夫人可知齊國君為何這麼做?”
床榻之上的人靜靜聽著,連頭髮絲都是靜止的,一字一句聽的認真,誠懇。
可這副乖巧的模樣一點都不讓人喜歡。
蕭辭:“你快起來誇誇本王,齊國君還是懼了。”
“呵,騙你的。齊國君怎會因為本王的三言兩語就降服,此事本就因齊國君和齊王后兩條心,一個為了大梁疆土,一個為了九州錄,各自為政,最後吃癟他們也得忍著。”
“況且大涼世子沐珣親自入梁,想必齊國君心下揣摩不定,一時間也不敢多加為難,等查清了沐珣的來意,怕會捲土重來。”
所以啊,這段時間可以好好歇歇了,之前的事情都暫時放下,他好不容易能騰出一點時間陪著穆安走一走,結果這人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起來,真是笨死了。
蕭辭口乾舌燥,最後幫穆安掖了掖被角,就聽到外面雜亂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