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背後的怒吼,許煙櫻頭痛欲裂,徑直往青音的院子去:“三妹妹呢?”
“小姐,三姑娘睡覺呢”,婢女小步走路,低聲說話:“回來倒頭就睡了,小姐要不等三姑娘醒了再來,給吵醒了,又該發脾氣了。”
許煙櫻怔在原地:“……她睡得著?”
“啊,應該睡得著吧?反正奴婢看著睡得挺香,衣服都懶得換,兇巴巴的,奴婢們都不敢提醒,就由著她髒兮兮的睡了。”
真是個奇葩。
許煙櫻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抬步進去,青音睡相慘烈,鞋子都沒脫,直挺挺倒在床上,枕邊放著劍,衣襟上的血跡已經幹了,黑沉沉的壓在裙子上。
小臉髒兮兮的,許煙櫻愣住了,昨夜的青音尤其的兇,她剛見到那船過來,沒看清來人是不是許鄺說的岐老大,四面八方瞬間湧出一批拿著刀劍的人,二話不說就上船砍。
青音本是不願意出城的,她非要拽著,人當時還在馬車裡暈乎乎的睡覺。
許煙櫻在岸邊尖叫一聲,周身的血光實在要了她命,她連劍都提不住,眼看著落入險境,青音二話不說已經擋在了身前。
看著床上安穩酣睡的人,許煙櫻嘆氣,低聲囑咐:“端溫水過來,還有,三姑娘洗浴的水也備好了,飯菜也備好,豐富些。”
“是,小姐。”
一點話聲還是驚動了青音,她側耳聽了句,不情願的睜開眼,低聲:“別吵我,出去。”
“醒了”,許煙櫻上去綁了簾子,從懷中捏了帕子出來,小心的就要給青音擦臉,說道:“你看看你,姑娘家家的,怎麼就一點都不收拾自己呢,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青音毫不客氣的拍開許煙櫻的手,被徹底驚醒了,翻身坐起來,說:“有事麼?”
許煙櫻收回手,盯著青音沾了血跡的衣襟看,溫聲道:“擔心你,昨夜傷到了嗎?我讓醫師來給你看看。”
活動了一下,青音不太耐煩,重新躺會去:“沒傷到,不用管我。”
“那先起來把衣服換了,髒,你穿上難受。”
青音悶過頭不理她,真搞不懂非親非故的,就因為許鄺一句話,這許煙櫻做什麼都非要帶著她,還真把她當親妹妹了不成。
青音不知道,單憑藉她昨晚的捨命相護,許煙櫻都是把她當妹妹的,真心想對她好的。
可這丫頭做過的好事,要麼是一回頭就忘了,要麼壓根覺得半路砍兩個人算不得什麼好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被晾在屋子裡半天,許煙櫻還是替青音將一切都妥善安排好才離開,回頭嘆氣道:“三妹妹,性子收收,這裡是你家,不用耍小脾氣,我也會對你好的。”
悶呼幾聲,青音坐起發呆,心道:“真麻煩。”
——
兆暉策馬飛奔在路上,他特意繞開大齊的兵馬地,一路往東,跑了一天一宿,才同莫干山下,沐珣的副領會合。
副領叫歷猿,大夥都叫猴子,人長的也像猴子,精明的很,真正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兆暉勒停馬兒,翻身下來就同歷猿對了一掌:“猴子,人呢?”
歷猿不接他這茬,一個勁往兆暉身後瞅:“世子呢?有訊息嗎?”
兆暉說:“沒有。”
怎麼會這樣。
歷猿身材魁梧,走起路來都氣勢洶洶,他怒錘了手邊的柱子一拳,憤恨道:“你回來了替我把大齊盯著,我要往西去一趟。”
沉眸往裡面走的兆暉聞言,一回頭:“去幹什麼?西邊沒世子的蹤跡,大齊敢在西邊設伏,就是仗著瞭解,這些年他們龜縮在裡面,可不是白呆的,竟讓他們暗中把西邊摸了個通。”
“都怪我”,歷猿頓聲:“世子追擊敵兵的那日,你正好不在,我應該跟著去的。”
“去了,說不定一個都回不來,多你一個又能有什麼用?”
莫干山下到底冷,軍營裡處處都是冰疙瘩,和涼都城簡直是天南地北的氣候,外面站了會,撥出來的氣都結冰了,兆暉身上的斗篷被凍的僵硬,他彎腰進去。
爐子裡的乾柴滋著火星飛濺,在旁邊烤了會,四肢才軟和起來。
歷猿讓人上了熱湯,坐下說:“昨晚大齊同大梁邊郡打起來了,看著像孤狼軍的路數,會不會是蕭辭過去了。”
“攝政王不是在丹城嗎?”兆暉想起蕭辭的臉,沉默片刻,說:“丹城雖然窮,但現在是要地,攝政王不會輕易離開,可能是派了身邊人過去。”
“那八成就是那個奚九了,也是個人物”,歷猿左右看了一眼,才低聲:“同蕭辭聯手這件事,世子吩咐過,除了我們幾個沒人知道,上個月我同這個奚九見過一面,攝政王派他堂堂一個孤狼將軍給世子送信,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兆暉一愣,喝了口燒酒:“猴子,別亂想,好好帶你的兵,大齊主要兵力都撤了,隨時都會捲土重來,這五萬人四處打游擊,就是溜著我們走,遲早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我沒亂想,世子信那大梁攝政王,我猴子信世子,生死都是世子的人,自然信那蕭辭”,歷猿道:“你說的對,大齊這五萬溜人的兵馬留著也是個禍害,好不容易他們累了在邊郡待著,讓蕭辭連鍋端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