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半始宗立派於此的原因。神燻島距離兩岸有數萬裡之遙,足以屏障一切外力的干擾。聖教神庭之下,相當於天玄境的界空大帝,一界僅有一人爾。
至於倦遊島島岸邊的浮空明燈,神燻島上同樣是如此設定。正是以三十里,五百里,千里為限,所設警示路引。
半始宗自家修士,須往來於神燻島、倦遊島,便需啟了門中先輩大能所設的陣法禁制,以為護佑——那看似其貌不揚的清氣便是。
此時越湘上真,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他已然察覺出,沿著那清氣陣力行走,速度甚是緩慢。
這赤海異力,對於天玄上真是全然無效的。四位天玄上真大可以起法力,將這一行人裹了去,數千裡瞬息可至。
只是若非形禁勢格,又或者關係親近無所介懷。修道人本心中,無人願意被當做提線木偶一般操控駕馭。更何況,歸無咎三人在隱宗之內地位尊崇。因此越湘上真也只得按捺這份心思,緩緩前行。
行走了數百里,姚純上真忽地傳音歸無咎等三人:“相見之後,如何處置,你們有什麼見解?”
她雖然傳音三人,但是歸無咎、陸乘文均知,姚純上真主要是徵求此事的始作俑者荀申的意見。
果然,未過多久,荀申回覆道:“此事易爾。”
“能夠修行道天玄境,豈有不智之人?若是條件允許,從眾而行,自然更便於潛伏。旁人如何做,我便如何做。把洞府搬去開元界,多與同道接見,立契留書,種種事若果真做成,又怎麼會這麼快露出破綻?”
“非不為也,是不能也。”
……
神燻島,一處秘地。
卻聽一個嘶啞聲音道:“我說如何?指望其不來我宗,直接往嵌虛峰去,太不現實,簡直是春秋大夢。”
另一生鐵一般的聲音道:“好在本人早已調整過倦遊島陣力。往來於倦遊、神燻二島,至少需要兩個時辰。有了兩個時辰緩衝,無論其何時到來,我等總有準備的時間。”
嘶啞聲音又道:“還能如何?人若到了,我等也只能把剩下三張鎮元塑靈籤動用了。只是隱宗合盟那日動用了一簽;現在這三籤,是最後的三枚籤符。今日這一關縱然能夠矇混過去,日後隱宗再有集會,又如之奈何?”
略微沉默了一陣,先前那生鐵之音又道:“這樣。我先去會上一會,與之周旋一番。若是二位師弟不用出面,那便能省上兩籤。實在無法時,再請二位師弟出面。”
嘶啞聲音道:“說破了天,這也不是我等之紕漏。往年那鎮元籤,三五十年也用不上一張。誰知三祭暗夜使返回“龍潭”升四祭大巫的這短短三載,隱宗就發生瞭如此劇變。”
宛若生鐵之音道:“一年多前,原本是說有一位大人物會暫居本宗。順便補充一些鎮元籤。只是不知為何,此人失約未至。許是出了什麼變故。”
那嘶啞之音道:“今回順便探探口風。若是不日間隱宗依舊有甚集會,難以推唐。我等也只能暫尋後路,退避一二。”
在一間昏黃密室之中,三人盤膝而坐。
這間“密室”其實已經甚是寬闊,前後不下於三四十丈。但是以三人渾融天地的功行氣象,聚集於一室,終究還是顯得侷促了。
三人俱是高冠寬衣,正統的半始宗服色。其中一位是個下巴略尖,兩撇鬍須的老者。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相貌,你一言我一語,正是方才交談的二人。
另有一人,較這二人更為年輕。卻雙目緊閉,安坐一旁。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詭異的是,這三位面頰之上,俱是左右各三道黑色重紋,彷彿山野先民塗抹的圖騰。臉上神采,身上氣機,也透露著一種古怪的矛盾之意。
年齡較長的那老者,伸手自暗處一摸,不知從何處捉來一枚形同符籙之物,一張口將之吞入腹中。
吞下此符不過三四息功夫,此人面上六道重紋驀地消失,臉色晶瑩紅潤,氣質婉轉如一。瞬間成為一個氣息純正不過的道門修士。
此人長身而起,步出門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