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縷著下巴上的一撮小鬍子,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好像早就知道月荼會站出來一樣。
“我就知道是你,昨天晚上你們四個聚在一起,恐怕也是你的注意吧。”
月荼沒有反駁,因為提起來的人確實自己,她站的筆直,眼睛直視前方等待方先生責罰:“是我。”
方先生轉身拿著戒尺就回到了講桌上,枯黃的手指著門口: “哼,你倒是誠實。我且不再打你,你現在去外面給我站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
外面的驕陽烈日,儘管梅煙鎮多雨水,但也不是天天陰雨綿綿。月荼被趕出去的時候往地上潑一盆水過不了多久就蒸發的無影無蹤了。
“好個鬼天氣,以前也沒有這麼熱過,怕不是那個孫子得罪了神仙。”月荼站在大太陽底下,遍體生津,身上穿的什麼半袖羅紗都能擰出汗來。擦汗的袖口都溼透了也趕不上臉上的汗水流下的速度。
望著天上毒辣的太陽,熊熊火苗舔舐地上的萬物,直直的照在月荼身上,金黃的周圍一圈橘色的光芒。月荼覺得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樹上的知了叫的她煩心,再這樣站著自己早晚得暈倒。
心裡默默對方先生說著:對不起了方先生,我先去河邊洗個臉,完了馬上回來。
可能地面燙腳,撒丫子跑的可快了。
好一會才跑到了鎮子後山旁邊的小河旁邊,為什麼月荼會捨近求遠不去離學院最近的那條河呢?那條河人多,還在大太陽底下,哪裡比得上這裡的河流來的清爽。
這裡一般不會有人來,又有高大的灌木樹林,在這底下乘涼那是極好的。時不時的還有幾陣涼風從後山吹出來,本來身上就汗水沒有乾透,要是再吹上一陣風,別提有多爽了。
月荼二話沒說直接脫了鞋襪趟進了水裡,這水冰涼冰涼的,常年不見陽光,一下子就幫月荼驅逐了身上的熱氣。接著月荼就整個人都進了水裡,泠冽的河水漫過她的身體,通體舒暢。
風吹樹林水石相激,如珩璜相擊,碎玉碰撞,林籟泉韻,百聽不膩。
舒服的月荼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真不想回去了,這裡真舒服。”
“那就別走了。”一道陌生的男聲突然傳來,不是從某個地方來的,也不是四面八方的來的,而是從月荼的腦海中傳來的。那聲音空靈模糊,但是直衝她心裡。
“誰!”月荼想起來了,這裡是當年“憫生祭臺”的地方!這聲音不會是留在這裡的怨靈發出來的吧。
靠,趕緊跑,再不跑自己就沒了。
“你聽得到我說話?哈哈哈哈,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人講過話了。”那個聲音又一次在月荼腦子裡盪開。
月荼可沒有理會他,轉身就往岸邊跑去,但是水裡的鵝卵石都滑溜溜的,月荼沒有兩步就倒在了水裡,嗆了一汪水。
眼看著自己就要上岸了,岸邊竟然有一道屏障!自己剛剛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啊,一定是這個惡靈搞的鬼。
“看來你真的能聽到我說話,只要我不解開結界你是出不去的,你要是想離開就進來。”
月荼左右周圍,一片藍光微微發光,看來自己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一番掙扎無果,這結界牢不可破,惡靈怕不是有上百年的修為了,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對手,硬碰硬的話吃虧的自己。
月荼小心翼翼的淌著水進到樹林裡,剛一進去就是一團漆黑,裡外都不是一片天地一樣。樹木高聳入雲,樹冠亭亭如蓋,裡面是日月無光。
勉強適應了幽暗的環境摸索著,漫無目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這個惡靈到底想讓自己去什麼地方。只要她一停下來那個聲音又會響起,催促她快點走。
“你到底想讓我去哪?”
“你不是好奇我是誰嗎,現在我就帶你來見我。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走到前面的那個巨石那裡就可以停下了。”
這深山老林裡古木參天,遮天翳日,粗壯枯槁的滕蔓纏在樹上像一條條蟒蛇盤踞在上。四下靜謐的如同死亡,除了她踩踏出斷樹枝“咔嚓”聲,都是靜的出奇。寂寥冷清其可怖之意深入骨髓,面板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月荼總覺得身後總有一股涼氣,好像有人一直跟著自己,但是周圍瀰漫著不清不楚的霧氣,霧裡看花一樣看不清周圍的東西,要是真的有人跟著自己恐怕也看不到。
走了有一會月荼終於看到了那個惡靈說的巨石。
這巨石是一整個大塊,大概有三四丈那麼高,通體為黑色,透過樹枝和厚厚的樹葉進來的陽光照在這塊石頭上,流光溢彩,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從什麼地方搬過來的,這隻有這個地方能看到陽光。
一看到那個巨石惡靈的聲音就激動的催促月荼快把石頭挪開,與其說是激動,興奮似乎更貼切一點,彷彿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現在終於有個人能滿足自己了。月荼都能腦補出一個驚喜欲狂的表情了。
“這石頭得有一個房子那麼高了,你叫我搬了?”月荼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石頭隨便掉下一塊來自己都得抱頭鼠竄,更別說是把它給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