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送走謝棠梨的經驗月荼心裡總歸有點底氣的,大話說起來都不帶喘氣的。
不遠處餘鐘磬音,蘇懷然帶她穿過一片小竹林來到幽深一處的禪房。
推門而入內飾清新雅緻,綠蔭滿地,撲面就是一縷安神幽香。目及之處便是全部,幾個蒲團,一張桌案,一個木魚和一位老和尚。。案牘之上燃一沉香,旁邊有兩個罐子,通體瓷白,還沒有觸碰就感到一陣寒意浸骨,裡面裝的應該不是一般的東西,或者說這就不是雲易寺裡的東西。
推門聲驚動了正在打坐的老和尚:“蘇公子,這位便是月荼小施主了?”老和尚聲音沉穩,像外面的磬鐘一樣然人覺得安心。
蘇懷然將月荼推至前面,眉開眼笑的樣子儼如一隻在做生意的狐狸向老和尚推銷他的貨物有多好多好:“對,她就是我跟你說的縱靈者。小小年紀卻已經小露頭角。”
底下那個小腦袋看看蘇懷然再瞧瞧老和尚,自己什麼時候有過名頭的,不就是送走了謝棠梨嗎?有點誇大,上輩子不是魔頭是個商人更準確。
月荼白著眼,別看他嘴上說的是誇自己的話,越是這樣就越不正常,足以看出這幾本經書對他來說到底有多大的意義了。
不過自己也不能當睜眼的傻子,眼睜睜看自己吃虧,這混球都誆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說什麼這次也要找回來。
老和尚伸出枯如樹皮的手輕輕抓著月荼的小手,溫熱的感覺從掌心傳到心口,這股溫熱讓她有點恍惚,蘇懷然的手是冰冷的,身體也是冰涼的,心也是,她都快忘了,原來這世上還有溫暖的人。
“這案牘上放的是易小姐父母的骨灰,老衲跟他們說過無數次,易小姐已經走了,她不在雲易寺十年來奈何無果。但是為了安度他們老衲需要日夜誦經,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在世間停留的世間太長用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
“啊。。。原來老師傅是為了讓他們多撐一會才在這裡的,我還以為是害怕他們變成怨靈。。。是我狹隘了。”
“小施主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老衲嘴拙粗略一講,還望小施主不要叫他們夫妻二人走的太痛苦。”
易牡丹擅長畫花,尤其擅長牡丹,牡丹花裡尤其擅長畫紫斑牡丹。人們經常說易夫人會起名,牡丹就應該叫牡丹,叫茉莉叫梔子都不對。這名字生來就就是給她用的,同樣也成了一生的魔咒,逃不開的枷鎖。
易夫人站在門欄外團扇遮面輕笑道:“我可沒這本事,是一位高人起的名字,算出來這孩子是將來的花中之王。”
說起這高人來是童顏鶴髮劍眉星目的骨相里透著一身正氣,但是兩頰凹陷衣衫襤褸,似乎是行了萬里路風塵僕僕,左邊眉毛上有一點痣。
“這孩子命中會有一次大劫,但是身後有花神之主扶照,劫難之後能力挽狂瀾,不如就叫牡丹吧,算是答謝花神的恩賜。”
那年春分四季起始,陰陽均天,桃花初開,玄鳥不顧寒意從南方飛回。已是錦瑟華年的易牡丹看著門外絡繹不絕人心煩的皺了皺眉頭,這裡面有多少是真的衝著畫來的,又有多少是過來提親的。別人不說,她自己心裡也明鏡似的。
這排的長長的隊伍看的易牡丹是胸中怒火中燒,像是有一壺沸水在咕嘟咕嘟的燒的蓋子都壓不住,甩著袖子趕小雞仔似的將人趕出去:“不畫,不畫,以後也別來了!”
易父一出來就看見易牡丹粗魯的趕客人 ,伸手指著她的鼻尖,恨鐵不成鋼: “這是幹什麼,來即是客,我就是這麼教你待客之道的?”
“客?哪來的客?我看他們全是流氓有幾個是真心求畫的全都是藉著求畫的由頭來提親的!”
“哎~~你也差不多該成親了,都已經二十歲的人了,怎麼還是小孩子脾氣,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家都已經成了娘了,你卻連個影都沒有。”
一說到成親的事情她就頭疼,這事情本來就急不得,難道自己就應該按部就班的隨便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嗎?
“我不成親,過幾天我就上山。”說完便轉身只留一個背影給易父。
“上山?上山幹什麼?”
“上山當尼姑!!!”
“造孽!”
聽了易父的話,易夫人安慰他不過是小孩子的氣話,怎麼能放在心上呢?
“過不了幾天她的氣勁就過了,到時候再給她介紹幾個標誌的,家世好的,你也消消氣。”
結果第二天易牡丹就消失了,只留了一張字條:“當時說我要出家當尼姑是通知你們,不是跟你們商量的。”
易父拿著紙條的手都氣的直打哆嗦,一張臉憋的通紅成了豬肝色:“逆子,不孝逆子啊!!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姑娘現在已經出家了,不是我們易家人了!”
夫人撿起被易父摔在地上的字條,她還是瞭解自己女兒的,許是這幾天人太多,他們逼得又緊,這丫頭煩了,她不是想出家是想上山透透氣:“不如過幾天我們上山去看看她,牡丹從小是個好孩子,這次是逼得太緊了,她這是上山透透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