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兩國交戰,生死必然。但是事情與南昌國沒有牽扯,修仙之人也一開始就被規定了不準插手凡人的事,所以月荼對戰事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羅涼境內有一女子,巾幗不讓鬚眉,封壇拜將成為唯一的女將軍的傳聞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
不過聽傳聞也說,兩年前的一次皇室內鬥裡她戰死了。以前總覺得這傳聞是假的,如此英雄怎麼死不得其所;現在看到席韻的靈,月荼只覺得可笑,這樣的巾幗英雄竟然死在自己人手裡。
人心經過貪婪的浸泡,嘗過利益的滋味便再也無法直視,荒誕到可笑可悲就無異於飲鴆止渴。
窗外的花樹開得極好,鮮紅色的山茶花在晚風中舞動,像一名風情萬種的舞女一樣,叫人忍不住就要上前採擷。
但是這樹不是真實存在的只在夜間才會出現,並且只有月荼和蘇懷然能看見。這樣的情況已經連著出現好幾天了,他們沒有答應席韻的許願,準確的說應該是蘇懷然單方面沒有同意她的請求。
席韻每天晚上都會來,蘇懷然每天都會拒絕,但她依舊堅持不懈的每晚都來拜訪。
春末夏初的時候姥姥沒種什麼這個時候成熟的作物,萬物生長的時候倒是開了不少鮮花。月荼決定去山野裡採點,挑挑揀揀在集市上賣掉還能補貼家用。
於是蘇懷然聳拉著臉很榮幸的跟在月荼身後提著籃子跟她滿山遍野的跑,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風兒帶著微微的暖意吹著,空氣裡充滿了甜醉的氣息,看著前面月荼蹦蹦跳跳的身影,他始終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跟她一起來。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真正的山茶花,每天只見窗外的假山茶花,她都覺得快精神恍惚了。
它開的是那樣富有活力,富有生機,豔麗的紅色重瓣深藏在墨綠之中,若如一個個嬌羞的姑娘不善於見人,卻又好奇的翹首以望,跟席韻是截然相反的。月荼很難理解,為什麼她這樣英氣的女孩子還會喜歡這樣嬌氣的花。
“你為什麼不同意席韻的請求,我們好不容易有一單生意。”月荼最終還是沒忍住上手去摘,可是因為身高問題還是蘇懷然幫忙採的。
“她有什麼可以交換的嗎?”蘇懷然的話就像他的體溫一樣毫無溫度。
對於他的冷血月荼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對誰都這樣,要是哪天真的有了同情心反而覺得不習慣了。
“可是她生前保家衛國,死後難道讓她跟自己喜歡的人好好道個別也不行嗎?”
“從一開始我們釋出通告的初衷就是交換,他們只有出靈力我們才能幫他們辦事,只要有這一次例外那以後的人就會那這件事說話,到時候你是幫還是不幫?”蘇懷然雖然冷血但是說的不無道理,只要有個開頭就會更多的效仿者撲面而來。
“那席韻豈不是很可憐?”
“只能怪她命不好了,死後也不能善終。所以我才跟你說不要當個好人沒什麼好下場的,你看那些死的早的不都是好人嗎?”
月荼不以為然,誰說的都是好人,你就不是個好人還不是年紀輕輕就死了。
“就沒有個折中的法子了?”
“沒有,你要採就採不要一直在我頭上動來動去的!”蘇懷然使勁搖頭試圖將月荼在他頭上弄得花圈抖落。
“哈哈哈哈,你別抖了啊,多好看啊。哈哈哈,你長的這麼好看要是有一天扮成個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歡,不如你去棠梨樓試試?”聽得蘇懷然眼皮直跳,刺眼的粉色被自己從頭上打落,嬌滴滴的散落在身旁好像在詢問有沒有興趣接客啊!
月荼笑的直不起身子的樣子讓他看著莫名的窩火,一氣之下拿起手中的籃子扣在她頭上:“你自己去賣花吧!”拂袖而去,乾淨利落一點都不給月荼挽留他的機會。
“切,小氣鬼,連個玩笑都不給開,自己去就自己去。”說著便轉身帶上籃子裡的山茶花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天的街市自然比不上晚上的瓦肆熱鬧,來來往往的路人完全無視月荼賣力的叫喊,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下,籃子裡的鮮花一定是過不了今晚的,眼看著鮮花慢慢枯萎她卻無能為力,月荼聳了聳肩準備:“哎~~看來今天又得跟蘇懷然借錢了。”準備收拾收拾就走了。
“小姑娘,有山茶花嗎?最好是紅色的那種。”
天呢!救世主啊!
“有有,好巧不巧今天就只採了紅色山茶。”抬頭一看,那人長的高大,劍眉星目眼睛黑的像一潭深水怎麼望都望不見底,但是嘴角的鬍渣又顯得整個人憔悴凌亂。
男人高興的接過月荼手裡的山茶花,也沒問價錢順手給了一兩銀子。
“客人,您給的太多了,我帶的錢找不開。”
男人摸了摸胸口又看了看錢袋,相視一笑,迎著夕陽金光之下甚是溫柔:“這就是最小的零錢了,你明天還會來賣花嗎?”
什麼叫這事他最小的零錢了,合著誰的都有錢就她是個窮鬼唄?
“會的。”
“那你就每天來給我送山茶花吧,直到滿一兩銀子為止。”
男人的腳步似乎有些一高一低,但身體挺的板正。看他穿著粗布麻衣也不像是有錢的主,眉宇之間卻可見其氣度不凡,應該是非富即貴的主,出手也是闊綽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大事。
姥姥端著手裡的一兩銀子甚是好奇:“今天怎麼掙了一兩?你是賣了多少?”一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她到底是賣了多少花啊。
“只賣了一籃山茶花,客人訂了一兩銀子的量,每每這個時候給他送去就好。許是給他家夫人買的,看著是個方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