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星宿不見,與之相較,是皓月默然隱雲。
天朝之西,有座連綿不絕的大山,山脈宛若接天蓮葉田田相絆。
山之上,常年已風雪響應得名,加之又位於天朝西極,取“西極雪山“一名應證此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人間已不知何許年歲,恰回首,登山處,方覺從古已有數千載矣。
西極雪山之外,有雪海當前,長坡當後,非常人所能到,因此又有人稱之為“血海”。
雪海之上,有雪山之山一座,名曰“雪霏山”,山有一教,教徒千餘眾,名“玄冥教”。
雪霏山後,玄冥堡下,山崖陡峭,遮天蔽日,能擋風雪,抬頭仿若咫尺天涯間,俯瞰如臨萬丈深淵裡,世人喚“冥崖”。
今日,西極雪山裡分外熱鬧,往日似夜半鬼市,除呼嘯回聲,再無半點音容笑貌。
非日從西而出,而是今日著實為一特殊日子。
七月七,鬼門開。西極雪,玄冥來。
這是民間流傳地本土歌謠,大意與字面無二,講得是玄冥教在七月七這日下山抓人,至於被抓之人如今怎樣,又生活如何,一概不知。
大抵傳說除死外便再無其他。
但此日卻是些亡命之徒的好日子,凡是沾了些人命在手的,趁著今日逃亡西極雪山,若運氣加身,被玄冥教抓了去,從此與凡隔絕,凡塵在管不了自己。
若是運氣壞些,身死西極雪山,那便是收屍人也無一個,曝露荒野,被風雪掩埋。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西極雪山一直都是凡人的禁區,玄冥教也是民間聳人聽聞的東西,聞者俱驚,信者膽顫。
劉飛羽和所有偷竊的人一樣,是個膽子小的人,甚至可以用膽小如鼠來形容自己,可偏偏這樣一人,卻不知退步的出現在西極雪山之外的山麓邊。
“劉飛羽,束手就擒吧,拿了人命就當認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再往前就到了禁區了!”
一路狂奔的劉飛羽沒有聽身後人的喊話,他也顧不得前面有多麼可怕,哪怕是地獄,他也得往前,束手就擒,等待死亡,這不是他劉飛羽的性格,否則也不會有今日這一幕。
時光倒回三日前,衣衫襤褸的劉飛羽正走在去燕歸村的路上。
他是從銷金城來的,他已不知流浪過多少城市,吃了多少家的飯,但是今天,他厭惡了。
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態感覺到了厭惡,甚至於盯著水面倒影的自己,都想給對方一巴掌。
“咕嚕……”
“咕嚕……”
肚子不聽話地叫了,翻滾的胃液陡然冒出喉嚨,讓他一陣反感,還未走近村子,劉飛羽便先扶著腰,撐著身體,在路邊的一旁開始嘔吐。
他面黃肌瘦,有些營養不良,左臉頰上發黃透明的水泡令人驚悚,配上凹陷的雙眼,像極了一架正在行走的骷髏頭骸骨。
只是他蓬頭垢面的樣子下,唯一給人還有點希望的,就是那一雙還在走的腳和帶著微弱的光芒的眼。
他太餓了,算算日子,似乎自己已經有三天沒有吃飯了。
記得早飯還是從路邊的枯樹裡扒拉出來的老樹皮,可那沒法充飢,反倒是磕牙。
“哇兒……”
連著吐了數十口胃液,令原本虛弱不堪的身子又一次雪上加霜,更加軟弱無力。
肚裡的絞痛像是進了幾天毒蛇,不停地嘶咬自己的內臟,東竄一下,西竄一下,令人絕望又無奈。
強忍著痛楚,擦去額頭向下直流的汗水,劉飛羽將其全部灌倒口中。
沒有一點鹹味!他絕望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村子,腳步愈發沉重,腦袋也愈發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