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的手剛打上酒罈,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紅著眼睛,自言自語道:“舜英,這是姐姐欠你。”
醉得臉頰通紅的顧了月面無表情地看著舜華,一罈接著一罈酒飲下肚,直到第三壇的時候,舜華整個人已經站不穩了,她撐著酒罈子,定在桌子前,眩暈不知。
旁邊的泠人見了,連忙說道:“老闆娘,你看,他好像不行了,這樣喝下去會不會鬧出人命啊?”
顧了月忍不住打了一個嗝,一口‘仙氣’差點把自己給燻暈了。
“行了,行了,本姑娘是來尋開心的,不是來要人命的,不能喝就別喝了。”她向舜華擺了擺手,撐著半個腦袋,盯著眼前的小胖子。
聞言,舜華並沒有停下來。
她豪爽地拔掉木塞子,舉起酒罈子,傾倒入口,灑出來的酒水從旁而落,直接浸溼了她的衣襟。
“本姑娘也算見過不少男人,想要錢、想要權、想要寶劍、想要美人的都見過,就是沒見過想要破藥草的,你是破天荒第一個啊,哈哈哈,很高興認識你,值得喝一杯。”說罷,顧了月自斟自酌了起來。
當舜華喝到第六壇的時候,她終於徹底站不住了,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視線中的景物已經模糊了,旋轉不停。
熱淚從通紅的眼眶滑落,滴落耳垂。
哽咽不止。
“舜英,是我對不起你,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剩你孤零零一個人,你還那麼小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你該多害怕,多無助啊。”
顧了月神情黯然地站了起來,望著躺地上痛哭的舜華,靜靜地問道:“你真的後悔過嗎?”
“悔,自從我醒過來,每一天都在悔,為什麼當初識人不清,為什麼當初沒有保護好你,不該這樣的,事情不該這樣的。我的好妹妹,你應該和別的小姑娘一樣在庭院中無憂無慮,笑靨如花地長大…”
顧了月蹲了下來,望著淚流不止的舜華,神情動容地說道:“可惜,一切都晚了,沒人能改變已發生的事實,正如本姑娘不能把賣掉的草藥,轉賣給你。”
舜華怔了怔,迷迷糊糊地問道:“你把…藥草給賣了嗎?”
“嗯,賣了,有一位江湖人士相中了錦盒裡的東西,花高價賣了那一株破藥草,說是要當作壽禮送給當今武林盟主,那株藥草已經不在本姑娘手上了。”
“哈哈哈…”舜華忽然大笑了起來。
笑聲混在眼淚裡,似乎有股淡淡苦味。
“沒關係了,能找到你就行,無所謂了。”當說完最後一個字,舜華沉沉地合上了眼皮,睡了過去。
“喂,喂?醒醒啊你…”顧了月大力地搖了搖地上的舜華,旁邊的泠人緊張地湊了過來,問道:“老闆娘,怎麼辦啊?要不要安排一間廂房,讓她睡下?”
“不用了,和她同行的男子應該就在附近,你們去查一下他的行蹤,把她送回去吧。”
顧了月低眸,眼神複雜地看著醉倒的舜華,自言自語道:“可惜,本姑娘可不是你的妹妹,舜英。你也,沒她說得那麼討厭嘛。”
一炷香前,傅木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棧,放下包袱,正欲出門,回到方才那座小樓等舜英。
數發金錢鏢從窗外飛來,傅木槿微微側身,金錢鏢穩穩釘在床柱上。
這手法,似曾相識。
和上次在樓月山莊投擲的飛鏢手法,如出一撤,應是同一夥人。
傅木槿警惕地望著窗外,喊道:“傅某不知閣下是何方前輩,可是傅某與閣下無冤無仇,不知閣下為何三番四次狠下殺手?”
“……”
見無人回應,傅木槿轉身開門,腳剛踏出門檻,數枚金錢鏢再次襲來,幸虧他身手矯捷,後仰及時,否則一定會躲避不及。
未幾,隱藏在黑夜裡的神秘人終於現身了。
他的聲音很古怪,聽起來很不真實,“你果然會武功,那天就是你把她帶出房門的吧?”
面無表情的傅木槿冷冷地看著來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果然,就是那次在樓月山莊襲擊他們的黑衣人。
那個最後潛入房間的高手。